京都发生了一件奇闻。
相府千金出嫁之日，刑场上竟悬挂着她的姐姐。
青石铺就的路上，一顶红轿缓缓前行。
前方锣鼓声声，后方跟随着众多丫鬟婆子。
行至午门之际，天边忽起一阵怪风。
我的红盖头被风掀起一角。
透过缝隙，我瞥见了嫡姐的身躯。
她身上的白色囚服满是泥泞与血污。
发髻散乱，面容青黑，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
那双曾熠熠生辉的眼眸，此刻浑浊而空洞，死死地盯着我的轿子。
风势更猛，红盖头如红蝶般翩翩起舞，最终竟缠在了她的手腕之上。
喜婆见此不祥之景，急忙上前想将之解开。
可那红绸似被无形之物粘住，任她如何拉扯都无法断开。
“小姐，这可怎么办？”
我掀开轿帘，提着裙摆毅然走出。
面对喜婆的劝说、阻止，我充耳不闻，径直前行。
路旁百姓纷纷侧视，想必他们也认出了我。
毕竟这京都之内，还有哪对姐妹会如此收场？
我从腰间抽出一柄精致的匕首，乃相爷新赐。
刀刃寒光闪烁，映出我苍白的面容。
“咔嚓”一声脆响。
红绸断裂，我随手将那截断绸掷入路旁泥泞。
回轿之时，我抬头望了嫡姐最后一眼。
她的身躯随风摇曳，那绳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我顿感一阵不适，胃中翻涌不止。
相府的流言蜚语弥漫了整个京都。
“说来也奇，这位相爷真是个妙人。”
茶馆内，一群夫人掩唇窃笑，目光时不时地向我瞥来。
“上月还说要娶江小姐，这月却将妹妹迎进门。真不知该说他无情还是有情。”
“可不是，听说江小姐原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后因进言触怒圣颜，这才遭了斩刑。”
“这位新夫人可得小心些，相府的门槛可不低。”
我放下茶杯，对着那位夫人浅笑：“姐姐言之有理。我这庶女之身，本是高攀了相府。只因先父在世时与相爷交好，这才有了这段姻缘。”
我言辞得体，既不卑微，又含感激。
那夫人被我笑得心生欢喜，忙道：“妹妹客气了，你这般温婉贤淑，相爷娶你是他的福气。”
我寒暄几句，起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嫡姐一步步走向绝境。
而我，在她尸骨未寒之时，嫁入了相府。
“夫人，您在想什么呢？”
丫鬟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回过神来，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没什么，只是在想如何更好地侍奉相爷。”
“相爷，这是妾身为您绣的香囊。”
我奉上那香囊，针脚细腻，上面绣着一对悠然戏水的鸳鸯。
相爷接过时，指尖轻轻一抖。
“你倒是有心。”
他审视着我，目光在我低垂的眼帘上逗留了片刻。
我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嫡姐从不屑于这些女工，总说针线活是束缚女子的枷锁。
相爷送她绣品，她总是随手一扔。
但我与她不同。
我日日于绣楼中与众夫人一同飞针走线，从不提及朝堂之事。
渐渐地，相爷看我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看看，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模样。”他时常如此夸赞。
夜深人静，我独自坐在房中。
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那是嫡姐临终前留给我的。
借着烛光，我再次默读那信中的字字句句。
“妹妹，若我有不测，定要替我守好他们。”
望着信纸在烛火下化为灰烬，我仿佛看到了嫡姐的脸庞。
她总是那般坚毅，仿佛天崩地裂也不会眨一下眼。
而今，我要做的便是让所有人都相信，我只是个本分的闺中女子。
“夫人，您还未歇息吗？”
丫鬟在门外轻声询问。
“嗯，马上就睡。”我拂去最后一丝灰烬，脸上又扬起了温婉的笑容。
这座相府，每一砖一瓦下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要一点点将它们揭开，用嫡姐教我的方法。
白日里，我依旧是那个足不出户的相府夫人。
相爷回府时，我准时备好茶点，轻声细语地问他今日是否疲惫。
他常常紧握我的手说：“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我笑着应和，心中却在谋划着如何一步步走进他的心扉。
待他将所有秘密都倾诉给我听，就是我出手的最佳时机。

身告辞。
转身之际，耳畔又传来她们的议论。
“这位新夫人倒是有趣，瞧瞧那话说得多周全。”
“只是不知是真明白事理，还是假作糊涂。”
“依我看，能在姐姐身后还嫁给仇家的，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我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步伐沉稳。
无人瞧见我低垂的眼眸中闪过的寒意。
相府的下人在前引路，穿过重重庭院。
每过一处，都有人探头探脑地打量我。
我能猜到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但我不在乎。
“夫人，老爷在书房候您。”
我微微颔首，提裙而入。
镜中映出我精致的妆容，还有那张与嫡姐七分相似的容颜。
我至今难忘那个雨夜。
嫡姐身披湿漉漉的斗篷，闯进我的闺房，浑身颤抖，不知是因寒冷还是兴奋。
“妹妹，我成了。”
她紧紧攥住我的手，“太子已应允，只需再等半月，这天下便要改朝换代了。”
我为她斟上热茶：“姐姐又说疯话了。”
她却不顾一切地继续道：“老皇帝早已荒废朝政，这些年全靠几个老臣撑着。待太子登基，我们便能铲除这些毒瘤，还天下一个清明。”
我望着她熠熠生辉的眼眸，心中却泛起阵阵寒意。
我明白她口中的“毒瘤”指的是谁——相爷便是其中之一。
半月后，太子果真顺利登基。
然而，他刚坐上龙椅，便被老臣们架空。
嫡姐看不过去，在早朝上据理力争。
她说这些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如同蛀虫般啃食着朝廷的根基。
她不知，她的每一句话都如利刃，直刺相爷的心扉。
相爷在朝堂上不动声色，回府后却立即派人搜查她的住所。
他们找到了她与太子的密信，上面详尽记录了铲除各家势力的计谋。
我亲眼目睹她被拖出府门。
临行前，她回首望了我一眼，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她或许在想，为何我这个最亲近的妹妹，在她被捕时竟一言不发。
可她怎知，早在她谋划这一切之时，我已在相爷枕边透露了太多。
我告诉他，我的姐姐总是心怀不轨，在府中结交各路官家子弟，似乎在密谋什么大事。
我这个庶出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