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过武帝的现代都市小说《儿臣正欲死战,父皇还不投降?秦过武帝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逆花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懂棋之人看到此残局便能明白其中风险,担心若是输了会在陛下和北胡使团出丑;而不懂棋的人更不敢上前卖弄,一时间竟无人敢起身破局。“难道偌大的周国,竟无一人敢破此局吗?”北胡国师喟然长叹,北胡使团个个面露得意之色,丝毫不将大周放在眼里。就在他们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场中忽然响起一声狂笑,一个年轻官员竟越众而出大步走到了堂间。“哈哈哈哈,北胡国师既有如此雅兴,我大周诸生自当奉陪。”竟然是太子府长史王放,他在为官之前就是个心高气傲的狂生,不然之前也不敢公然挑衅秦过,毕竟秦过就算再傻也是皇子。但在此万马齐喑的时候却敢站出来,倒让秦过高看了他一眼。“陛下,臣虽不才,但也略通棋道,请陛下允臣一试。”武帝赞许地点了点头,命人在堂间摆好残局,北胡国师执黑子...
“难道偌大的周国,竟无一人敢破此局吗?”
北胡国师喟然长叹,北胡使团个个面露得意之色,丝毫不将大周放在眼里。
就在他们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场中忽然响起一声狂笑,一个年轻官员竟越众而出大步走到了堂间。
“哈哈哈哈,北胡国师既有如此雅兴,我大周诸生自当奉陪。”
竟然是太子府长史王放,他在为官之前就是个心高气傲的狂生,不然之前也不敢公然挑衅秦过,毕竟秦过就算再傻也是皇子。
但在此万马齐喑的时候却敢站出来,倒让秦过高看了他一眼。
“陛下,臣虽不才,但也略通棋道,请陛下允臣一试。”
武帝赞许地点了点头,命人在堂间摆好残局,北胡国师执黑子,王放执白子,两人当即对弈起来。
一开始,王放还能招架,两条大龙打的难解难分,但在十手过后,形势却急转直下,黑龙气焰炽盛,白龙危机四伏,看的大周众人皆是心惊。
又下了十三手后,白龙终于被黑龙吞噬殆尽,王放落败。
北胡国师得意地站了起来,笑道:“呵呵,王长史年纪轻轻便能坚持二十三手,真是人中龙凤啊。”
“哼,输了就是输了,国师不必多言。”
王放冷哼一声,丝毫不给北胡国师面子,朝武帝行礼说道:“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武帝眼中露出失望之色,面上却鼓励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此局连乌孙国师自己也未曾解开,王长史不必挂怀。”
“谢陛下。”
王放叩首拜 谢,退回了座位。
有了领头的,其他人也放下了心理负担纷纷下场,奇招迭出却无一例外被北胡国师击败。
这残局变化万千,杀机四伏,到后来许多人已不报胜利的希望,而是在比试看谁能坚持的更久一些,却大多连王放都比不上。
眼看无人能破此局,北胡国师更加得意,假惺惺叹道:“哎。原以为中原文风鼎盛人才辈出,想不到竟破不了我北胡一牧民的残局,看来我只好回去再向他请教啦。”
面对如此羞辱,大周诸人脸上都露出羞愤神色,却没有丝毫办法。
就在这时,二皇子突然起身道:“父皇,秋闱将至,齐无悔先生的关门弟子祖贤之也来京参试,此时正在儿臣的府上作客。可否破例许他来试一试?”
听到此言,场中诸人纷纷眼前一亮,齐无悔可是大周第一国手,民间尊其为棋圣,他的弟子必然不同凡响。
只是没想到二皇子的手这么长,连未出仕的书生都着意拉拢。
武帝不露声色说道:“既然是齐先生的弟子,那便请过来吧。”
二皇子的齐王府就在皇城附近,很快,一个眉眼秀气的年轻书生就被引了进来。
他虽身穿素衣,在陛下和朝堂众臣面前却泰然自若,朝上首的武帝拜道:“草民祖贤之,叩见陛下。”
武帝看到此人也是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抬手虚扶道:“爱卿不必多礼,当年朕未加冠时便有幸见过齐老先生的风采,至今难忘。不知老先生近来可好?”
祖贤之回道:“承蒙陛下关心,恩师心体康健,只是每日钻研棋道,不太外出走动。”
“嗯,如此朕就放心了。”
武帝点了点头,指向一旁的棋盘说道:“这堂中是困扰了乌孙国师多年的残局,这次他不远千里带到大周,爱卿可有信心解之?”
祖贤之早已看到棋局,心痒难耐,只是碍于规矩不能表现出来。
他立刻说道:“草民的棋力虽不如恩师万一,但陛下有命,草民定当尽力。”
等他与北胡国师对坐在棋盘两侧之后,祖贤之如同变了个人一样,脸上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柔顺的眉角都锋利起来。
思考良久,一子落下。
他的破局之策与常人不同,大开大合杀伐果断,一时间棋盘上二龙争先杀的难解难分,看的众人心驰神摇。
几个同样醉心棋道的重臣,不但身子前倾,连屁股都抬了起来,两只眼睛恨不得就镶在棋盘上。
秦过虽不懂棋道,但这残局却越看越是眼熟,眼见祖贤之又落一子,白龙隐隐露出胜势,猛然想起了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珍珑棋局吗?
以前看武侠小说看到这里,秦过还特意去搜索了珍珑棋局的布局、解法以及各种变化,祖贤之的法子正是其中之一。
大周众人都认为胜券在握,脸上纷纷露出微笑,连武帝也抿起了嘴角。
优势在我!
但秦过却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一幕让一旁的太子看到,当即不怀好意地问道:“九弟为何摇头?难道我大周要赢了你却不开心吗?”
原本他门下的王放输了这局,让他被二皇子压了一头已经心中不爽,此时见秦过露出破绽当然不会放过。
武帝也被他的话吸引过来,略带不满地看着秦过。
秦过长叹一声,说道:“我只是可惜祖贤之虽棋艺出众,终究还是差了一招啊。”
“哦?我怎么没看出来?”
太子还要追问,忽然场中形式急转直下,白龙一个疏忽被黑龙压在身下,岌岌可危!
祖贤之尽力挽救,额头的汗水冉冉留下,但白龙一退再退,最终还是难挽败局。
虽然输了,但祖贤之脸上却没有不快神色,反而兴奋道:“好手段,真是好手段,想不到这里还藏着杀招!”
群臣目瞪口呆,太子更是恨不得扇自己的脸,就两句话的功夫,为什么自己没有再等一等?
武帝虽心有不快,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叹息道:“哎,看来只有请齐老先生出山,才能破此残局了么?”
大周众人尽皆默然,他们在心中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就在这时,场中忽然又站起一人,正是秦过。
“父皇,区区残局,何须齐老先生出山?”
太子满脸不信,秦过痴傻了十多年从未学过下棋,虽然他刚才道破了祖贤之的败局,但太子觉得他就是走了狗屎运。
“哦?九弟要亲自下场?”
秦过笑道:“嘿嘿,臣弟虽然不才,但也不至于要和牧民一般见识,赢了也不光彩。”
说着他一指身后:“区区残局而已,臣弟的侍女就可破之。”
暮秋姑姑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小声说道:“殿下,不可以,妾身做不到啊。”
秦过嘴唇微动,悄声安抚道:“放心,就按我教你的下,一切按计划行事!”
“殿下,我劝您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龙骧营的营房里,北胡密探被绑在椅子上,脸上不但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露出桀骜之色:“就算您将我打死,我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哎呦,还是个硬骨头。”秦过笑眯眯地看着他道,“放心,我这人最讨厌暴力,绝对不会打你的。”
密探露出一丝疑惑,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嘴上说说,对方就真的不准备用刑。
他问道:“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呵呵,你这人真奇怪,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秦过说着走到密探身前,伸手按在他的脸上,用力一抹,手上便沾了一层厚厚的粉末。
那密探也不挣扎,任凭秦过擦去他脸上的伪装,一张和画像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渐渐显露出来。
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窥伺猎物的饿狼,一看便知是心狠手辣、意志坚定的狠人。
“好精妙的易容术,不上手完全看不出一丝破绽。”
秦过啧啧感叹,又吩咐罗黑塔道:“还不快去打盆水来,给这位好汉洗洗脸。”
“是。”
罗黑塔应声离去,很快就端着一木盆的清水走了进来。
密探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眼底深处露出不屑神色。
哼,惺惺作态,就这点手段也想收买我?
对方不打算用刑,密探也乐得轻松,他虽然不怕但也不会没苦硬吃。于是开口说道:“多谢殿下。”
“诶,客气什么。”
秦过让罗黑塔按住密探的肩膀,自己则从桌上拿起一张白纸,在盆中彻底浸湿后,一脸和善地对密探说道:“来,我帮你洗洗脸。”
说着,他便将浸湿的白纸覆在了密探的脸上。
那密探一开始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看向秦过时眼底还带着讥讽。
等到浸湿的白纸捂住口鼻,呼吸变得异常困难,才终于明白了这张白纸的可怕。
他张开嘴巴,和鼻子一起拼命呼吸,却将纸上的水滴合着一丝空气吸进肺里,痛苦更加剧烈。
“一张怕是洗不干净,再来一张吧。”
秦过却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痛苦,又将一张湿纸贴在了他的脸上。
窒息的感觉更加强烈,密探忍不住挣扎起来,但罗黑塔的双手就像一对铁钳般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
看着密探蹬起的双腿,秦过笑道:“哎呦,都舒服的伸腿儿啦,那就再来一张。”
第三张白纸糊在脸上,密探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他此生曾无数在死亡边缘试探,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感觉到它的降临。
噗通——
罗黑塔突然松手,密探连人带椅子重重跌在地上,贴在脸上的白纸终于露出一丝缝隙。
他贪婪地呼吸着那一丝新鲜空气,感觉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哎呀,好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地上凉,快起来。”
秦过揭开他脸上的白纸,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把他扶了起来,让罗黑塔将他重新按在椅子上。
“你看看,又脏了不是?”
秦过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转身又拿起一张白纸来:“来,咱重新洗洗。”
......这种刑法叫“贴加官”,它既不会伤及受刑者的性命,又能让他反复体验窒息和濒死的痛苦,是一种堪比凌迟的酷刑。
当秦过第三次再次将他扶起来时,密探脸上再没有一丝桀骜,饿狼一般的眼神如同垂死的野狗,只剩哀求。
“不要,不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尽管密探曾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反复触及的死亡还是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但秦过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又拿起了一张浸湿的白纸。
面对即将再次体验的窒息与死亡,密探的脸因为惊恐而开始扭曲,身体抖若筛糠。
但是,秦过却只是用纸擦了擦他脸上的尘土。
“诶,好汉,你怕什么呀,我又不是什么大恶人。”
你不是恶人,你是恶魔!
密探心有余悸,将自己所知的情报和盘托出。
原来,自从北胡占据了大周北疆的云州、幽州和辽州之后,双方连年大战,北胡内部许多部落损失颇重,就连和左贤王和右贤王也认为应暂时罢兵,收养生息。
见众人都不愿再战,于是大单于决定派遣一支使团南下与大周议和。
但实际上这是做给那些反对的部落首领看的,大单于的真正目的是一方面打探大周虚实,另一方面则是趁机向大周索要岁币(战争赔款)。
一旦岁币到手,大周因和谈而松懈,大单于就会立刻撕毁条约,再次发兵南下!
密探的话听的秦过心有余悸,目前大周朝堂中的确有许多主张和谈的大臣,而且占据了多数,因为大周三面皆敌连年大战,不但伤亡惨重,而且钱粮消耗巨大。
再加上贪官污吏土豪恶绅的盘剥,百姓生活困苦不堪,天下已有不稳迹象。
若能与北胡和谈,则大周的战略形势就会大大好转,将精力转移到内政上来,各部大臣的压力也会减小很多。
这是阳谋,只要北胡主动抛出橄榄枝,就算武帝不想停战,朝中大臣也会推着他同意。
若武帝一意孤行,世人就会将穷兵黩武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大臣离心,百姓离德,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真是好算计。”
秦过嘬着牙花,感觉分外头痛,若真让北胡奸计得逞,那自己去边关拥兵自重的计划也会泡汤。
北胡全军南下,西戎和百越肯定会趁火打劫,到时全大周都会陷入战火之中,根本没有让自己安心发育的机会。
万一大周败了,自己这个皇子更是死路一条,就算能逃出去也很难东山再起。
篡位和复国的难度可是天差地别,五千年文明古国,真正白手起家复国成功的唯有刘秀一人,这还多亏了他是位面之子天神护佑,再加上对面王莽的骚操作!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秦过正打算立刻去告知武帝,不料那密探忽然又说了两句话。
“殿下,我知你心中所想。”
“而且,我能帮你。”
他的话声音不大,却像一道闪电在他脑海中炸响。
联系之前抓捕的经过,秦过终于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将一切串联起来,原本的猜测确定无疑。
父皇,你的心可真脏啊。
大周的王爷没有实权,只有虚名和俸禄,就藩后更不能随意走动,连回京都需要皇帝恩准。
说难听点就是皇室养的猪。
秦过当然不想要这种王爷,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兵权!
听到秦过自称有罪,不配封王,武帝也来了兴致,自己这个傻儿子还真有点意思。
武帝:“你有何罪?”
“儿臣殴打了太子府长史王放。”
秦过说完,叩首拜道:“依我大周律例,殴打朝廷命官当流放边关,发配充军。请父皇降罪!”
武帝闻言,脸上未露异色,斜眼看向了太子。
太子连忙上前说道:“父皇,此事儿臣已与九弟分说清楚,只是一个误会......”
虽然他不明白秦过为什么要主动提及此事,更恨不得把秦过宰了,但他还是不得不主动替秦过开脱。
万一武帝深究,挖出他和镇北大将军密会的事情就完了!
秦过却不领情,大义凛然说道:“太子殿下不必为臣弟遮掩!王放出言不逊,臣弟早就想揍他了!”
太子人都傻了,呆愣愣地看着秦过,那眼神好像在说:王放确实对你不太尊重,但你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吧。发配充军对你有什么好处,怎么还上赶着求父皇治罪呢?
武帝也有些意外,他发现自己竟也有点看不透这个儿子。问道:“王放如何出言不逊了?”
秦过高昂着头,义愤填膺说道:“王放说我大周诸将都是绣花枕头,说我边关将士全都不堪一击!”
此话一出,整个观文殿瞬间鸦雀无声,连窗间射入的阳光都渗着森森寒意。
武帝的脸上虽未露任何表情,但那略微抽 动的胡须显示他已在暴怒的边缘!
他帝号为武,在对外战争中却一直是输多赢少,王放哪里是在讥讽大周将士,分明是在讥讽他这个武帝!
太子的脸色更是精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过竟会说出这等话来。
污蔑!这时赤果果的污蔑!
这种犯忌讳的话,就算心里真这么想,王放也绝不可能说出来!
“父皇!”太子急急开口就想要分辨。
“住口!”武帝一挥大袖打断太子,指向秦过,“当时的情形,你给我一五一十地全都说来。”
“是,父皇。”
秦过躬身领命,再抬头时脸上已经写满悲愤。
“北胡连年入侵,杀我百姓,占我国土,儿臣以前虽有痴症,但也知边关将士的辛苦,父皇更是为此夜不能寐,儿臣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所以儿臣无事时便会去上林苑练习马术,想着有朝一日能为国杀贼,替父皇分忧。”
他这话倒不算完全扒瞎,原主喜爱动物,常去上林苑游玩,自然免不了骑马,甚至对马术颇为精通。
“昨天上午,儿臣在上林苑遇到了王长史,便向他请教如今边关的战事如何了,谁知他却出言讥讽,说我边关将士只会像乌龟一样躲在壳子里。”
“儿臣当时就和他理论,说我边关将士的功绩,可他却说,却说......”
说到这里,秦过的语气都哽咽起来。
“他说儿臣是个傻子,根本不懂国家大事,他说那些功绩都是吹出来的,百万将士都是废物,白白浪费朝廷的粮食。”
“说完他骑驴就走,儿臣追上去想和他理论,不慎碰到了那驴,就被一脚踢晕了。”
秦过越说越气,眼角都挂上了泪珠。
“天可怜见,那一脚竟踢好了儿臣的痴症。”
“说起来,王长史还算是儿臣的恩人,但儿臣一看到他就想起他污蔑我大周将士的那些话,还是忍不住就把他打了一顿。”
话到此时,情到深处,秦过再度叩首。
“父皇,儿臣蓄意殴打大臣,罪当充军。请父皇成全儿臣,让儿臣能为国效力吧!”
武帝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你说的可都当真?”
秦过:“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句句属实!”
“好,好,好你个王放!”
武帝气急反笑,心里已信了七分。
这话若别人说他半分不信,但秦过以前可是个傻子!
没人会看得起傻子,就算对傻子说真心话也不怕,因为就算傻子说出去,别人也只会笑他在说傻话!
笑罢,武帝一挥大手:“来人,把王放给朕带来!”
太子心中暗道不好,秦过把事情经过说的活灵活现,他现在也怀疑王放是不是真说了那些混账话。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带王放来,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父皇,王放已被九弟打成重伤,可否......”
“就算死了,也要给朕抬来!”
武帝暴怒的声音几乎掀翻了观文殿的屋顶,吓得太子立刻叩首请罪。
殿中诸人噤若寒蝉,约莫两炷香后,鼻青脸肿的王放终于被人放在门板上抬了进来。
“微臣叩见陛下。”
王放挣扎着爬起来叩首行礼,武帝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老九,把你刚才的话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
“是,父皇。”
秦过躬身应下,立刻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听得王放目瞪口呆,几乎要魂飞天外。
污蔑,这是赤果果的污蔑!
说这种话是要死人的!
“陛下!冤枉啊!微臣绝没有说过这种话啊!”
王放痛声疾呼,不断叩首,很快就磕出血来。
秦过看到他的惨状,却没有一丝心软,寒声问道:“你说我冤枉你,那你倒是说说,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
王放磕头的动作猛然止住,鲜血从额头答答落下,滴在观文殿漆黑的地板上,分外刺眼。
当时是太子在和镇北大将军密会啊!
他瞬间就听懂了秦过的意思:你不背这个黑锅,我就把太子的事情抖出去!
尽管心中满怀悲愤,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卖太子,两行清泪混着额头的鲜血冉冉流下。
“殿下误会了臣的意思,臣只是觉得边关凶险,殿下万金之躯,不可轻涉险地啊!”
看着王放背紧了这口黑锅,一旁太子也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混账,你竟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真是罪该万死!”
太子骂完王放,又朝武帝噗通跪下,膝行向前哭诉道:“父皇,还请您念在王长史对我大周多有功劳,对父皇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一切都怪儿臣御下不严,致使他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请您重重地责罚儿臣吧!”
演的还挺好。
秦过默默撇嘴,仿佛先前疯狂冲击奥斯卡的人不是他。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也跪下一同为王长史求情。
他的主要目标就是向武帝表达自己从军的愿望,给武帝一个发配自己的借口。
原主对这个父亲的所有记忆就是恨不得没有自己这个儿子,最好永世不见。
好,我现在把台阶送到你脚下,快把我发配充军吧!
至于王放的死活,秦过并不在乎,但看太子哥哥哭的这么惨自己也不好无动于衷,总要在父皇面前表演一下兄弟情深嘛。
“父皇,王长史虽然出言不逊,但罪不至死。况且儿臣已经教训过他了,此事就算了吧。”
武帝看了一眼苦苦哀求的太子,又看了一眼秦过,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才道:“老九,既然你都为他求情,那朕就绕他一命。”
太子和王放闻言大喜,但还没来得及谢恩,武帝又说道:“但朕觉得你打的太轻了。”
“来人!”
李德忠立刻出现在大殿门口,武帝一挥大袖:“拖下去,打三十板子!”
王放闻言脸都白了。
由于武帝热衷打仗,所以常有不怕死的御史跳出来劝谏,武帝不厌其烦,就开始打他们板子。
谁知御史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跳的比以前更欢,似乎打的不是板子而是武帝认证的勋章,谁没被打谁就是软骨头。
王放以前还嘲笑过他们,万万没想到今天轮到了自己头上!
就这,他还得谢恩!
处理了王放,武帝的怒气也消了不少,再看自己这个傻儿子竟觉得顺眼了许多。
“好了,此事就这样吧。”
武帝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请罪的事你们俩也不必再提。回头朕找朝臣们商议一下,看看把老九你封去哪里。”
太子立刻谢恩,秦过却傻了眼。
怎么绕了这么大一圈,自己还是捞了个王位?
昏君,昏君啊!
大周律写的清清楚楚,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怎么能一句话就算了?
父皇,难道我不是您最厌恶的儿子了吗?
爸爸,请再恨我一次!
眼看武帝就要轰人,秦过只能图穷匕见,梗着脖子叫道:“父皇,万万不可!”
“王放虽然出言不逊,但儿臣也应禀告父皇,而不可滥用私刑。”
“《大周律》明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儿臣既已犯法,便当问罪!请父皇降罪!”
武帝揉额头的动作不觉顿住,这个傻儿子为什么执意要自己给他定罪?
忽然,他的视线又落到太子身上,眼神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
京城一角,长史府中,王放正趴在床上,小声向太子汇报。
“九皇子突然和那些纤夫混在一起,刺客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能暂时撤退。”
说着,王放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属下无能,请殿下降罪。”
太子连忙将其按住:“爱卿身体要紧,快快趴好。”
虽然心底失望,但王放替自己抗了那么大的雷,还是要好好安抚一下。
太子说道:“你做得很对,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多谢殿下 体谅。”
王放感激涕零:“属下一定加派人手,盯紧九皇子,我就不信他永远都不露出破绽。”
“嗯。”
太子点了点头,恨恨说道:“老九这狗东西,真是不知死活。不但打伤了你,还敢在父皇面前要挟我,既然他眼里没我这个兄长,那我也不必留他这个兄弟。”
王放附和道:“殿下说的是,九皇子今日谋取兵权,分明就是在防着殿下。以后若真让他得势,定是殿下的心头大患!”
太子深以为然,两人正议论间,长史府的下人忽然在门外禀报:“回禀老爷,九皇子来了,他带着一群人在门外要见老爷。”
王放和太子相视一眼,都露出惊诧神色,他来做什么?
“你先应付一下,看看老九想干什么。”
太子说着,就躲到了屋角的屏风之后,他也是微服来此,不愿意与秦过相见。
闹心!
等太子藏好,王放才让下人把秦过一行请了进来。
秦过让暮秋姑姑和纤夫们等在院中,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里。
他也不怕王放会在这里对自己下手,除非他不想活了,还要拉上太子一起陪葬!
王放不知对方来意,拱手说道:“微臣有伤在身,不能全礼,还望殿下恕罪。”
“诶,王长史这是哪里话,安心养伤就好。”
秦过热情地说着,趁势坐到了一旁,关切问道:“伤的怎么样?没伤到骨头吧?”
看着对方假惺惺的样子,王放恨不得啐他一脸臭狗屎,我有今天还不是你害的?
他越想越气,咬牙说道:“多谢殿下关心,今日若非殿下求情,微臣怕真会小命不保。如此大恩,微臣来日必有所报!”
秦过却好像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大方说道:“诶,我和太子殿下可是亲兄弟,他的下属有难,我理当出手相助嘛。”
听不懂人话?
王放愤愤地瞪他一眼,却不小心牵到屁股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
三十大板啊,要是自己身子骨再弱一些,说不定就被当场打死了!
可秦过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血压再次飙升。
“不知王长史打算如何报答?”???
王放目瞪口呆,我就是客气两句,你还真敢答应啊!
但话已出口,他也不能收回去,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殿下有什么需要微臣效劳的地方?”
“哎呀,既然王长史如此有心,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秦过顺杆就爬,指着等在院里的众纤夫道:“想来长史也知道,父皇许了我自主募兵之权,却未拨军械钱粮,也没安排驻军营地,王长史可愿为我分忧?”
王放傻在原地,自己虽是太子门下,但论职位也不过是六品长史,有什么本事替你搞到钱粮营地?
就算我有这个本事,凭什么帮你这个狗东西!
他当即摆出一副遗憾神色,道:“殿下,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小小长史岂能办成?”
“怎么不能,王长史可是太子殿下最倚重的能臣啊。”
“真的不行,恕微臣爱莫能助。”
“哼,”秦过冷哼一声,“我看王长史是瞧不起本皇子,有意推辞吧!”
王放真是怕了秦过,二人身份不对等,若真再被他拿捏,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他苦着脸说道:“殿下,微臣但有所能一定竭尽全力,但此事确实不是微臣的管辖范围啊。就算是整个太子府,也管不到咱大周的兵马钱粮。”
“这话可不对吧。”
秦过嘴角泛起笑意:“龙骧营不是直属太子府么?那里有现成的军械营地,王长史怎能忘了呢?”
哐啷!
龙骧营三字一出,屏风后立刻传出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王长史怕太子暴露,连忙用力咳嗽,被打板子的屁股好不容易止住了血,这一咳嗽又立刻崩开了伤口。
唬的下人也不顾尊卑,连忙进来帮王放包扎换药,秦过则站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着那面屏风,却没有过去拆穿。
大周京城常驻着三支军队:专司卫戍皇宫的金吾卫;负责保卫京城的御林卫;还有负责支援各处流动作战的骁骑卫。
在这三支大军之外,还有一支直属于东宫的独立部队,就是龙骧营。
但因为牵涉前太子谋反事件,龙骧营遭到清洗,剩下的也都被打散分配到了其他部队,龙骧营从此成了一座空营。
秦过盯上的就是这块地盘。
“殿下,万万不可!”
王放终于缓过劲来,马上劝道:“龙骧营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眼角却瞟见屏风后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王放猛然醒悟过来,对呀,龙骧营牵涉前太子谋反一案,当今太子上位后都不敢恢复龙骧营,生怕引来陛下猜忌。
既然你九皇子上赶着要踩这个大坑,我为什么阻止?
想到此处,王放话锋一转,道:“龙骧营可是许久无人居住,殿下去了可得好好打扫一番。”
“哈哈哈,那就多谢王长史了!”
“不敢,不敢。”王长史连连推辞,想要送客,但秦过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殿下还有别的事?”
秦过笑眯眯地看着他:“王长史真是贵人多忘事,有了营地,我的军械钱粮还没着落呢。”
有完没完?
你好歹也是个皇子,怎能如此不知廉耻?
王长史强忍心中不忿,拱手说道:“殿下,微臣两袖清风,这军械钱粮真的是爱莫能助了。”
“是吗?可我看王长史这屋里阔气的很啊。”
秦过走到屏风前,啧啧叹道:“你看这屏风,做工精细,画艺高超,王长史花了不少银子吧?”
“殿下!”
王放高呼一声,屁股的伤口差点崩裂,只能呲着牙放低了声音:“微臣做官但求问心无愧,凡事适可而止,绝不贪得无厌。殿下若再苦苦相逼,微臣也只好辞官回乡,免得让殿下烦扰了!”
你够了!坑起我来没完了是吧?我告诉你,一分钱也没有,大不了鱼死网破!
“哎呀,王长史,你怎么还急眼了呢?快快趴好,小心身子啊。”
秦过热情地按住王放,口中遗憾说道:“此事是我鲁莽了,我大周有王长史这样清廉的官员,真是国之幸事啊。”
“好在我今天发现了好几个戴着斗笠的宵小之徒,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定是北胡派来的密探。”
“我这就去回禀父皇,让他加派人手调查此事。王长史好好养伤,不必送了哈。”
王放再次傻在当场,看着屏风后二度伸出的那根拇指,只能含泪高呼。
“殿下留步,此事还可以商量!”
三天之后,龙骧营的校场之中,百名新兵穿着青衣战袄,手持长矛,排成四列纵队正在训练。
“一!二!一!”
“一!二!一!”
“李大器,你又顺拐了!”
“立定!”
“向右看齐!”
“朱二八,他脸上写着右吗?”
秦过喊着口号,拎着棍子,一旦有新兵犯错就会冲上去狠狠打他一棍。
起初他也没有想过体罚,但有些新兵实在太笨,连最基础的队列都走不齐。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也为了让他们长长记性,秦过果断拿出了大棒政策。
对此,这些新兵倒是没有什么怨言,一两的月饷已经揣进兜里,每天还能吃饱穿暖,这已经比他们原先的生活不知好出了多少。
经过三天的刻苦训练,虽然偶尔还会有些失误,但整体上总算达到了秦过的最低要求。
看着眼前整齐划一的新军,秦过眼中露出些许欣慰,终于有了点强军的影子。
这几天把他累的够呛,嗓子都快喊哑了,手臂酸胀的厉害,他还是头一次发现打人也这么累。
营地外除了看热闹的百姓,还有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来刺探,但很快就都消失不见。
他们完全不明白秦过在干什么,练兵不练军械,不练阵法,光走的整齐有什么用?
但这正是秦过的用意,军队最重要的是服从和纪律,如果不能如臂指使,就算个人武艺再好也是一盘散沙。
走队列绝对是新兵习惯纪律和服从的最佳方式。
“今天大家练得不错,中午加餐,每人都分二两肉!”
听到有肉吃, 所有人都像狼一样双眼放光,但经过三天的严格训练,他们还是保持住了镇定。
秦过满意地点了点头,举起一只手,说道:“《从军歌》,预备,唱!”
一声令下,由罗黑塔起头,一百个破锣嗓子叠在一起,吼出了由秦过改写自明朝《红巾军》的《从军歌》。
“看四方,尽胡虏,杀我百姓天下苦。”
“好男儿,别父母,为我大周守疆土。”
“手持长矛九十九,杀尽仇敌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岂为胡儿做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天下不平誓不休。”
前两句还好,唱到后面却越唱越快,到最后几乎赶上了说书先生。
刚唱完就全军出击,向着伙房发起冲锋。
秦过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喃喃自语:“不就吃口肉么,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他前世生长在新时代,今生原主虽不受宠却也锦衣玉食,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看到肥肉都觉得腻歪,还无法深刻体会那些穷苦人的感受。
但人总会成长。
下午,秦过安排士兵开始训练长矛刺杀,自己则带着罗黑塔和几个士兵换上便装去了街上。
他要实地考察一下大周的工艺水平,看看能不能打制出心目中的强弩。
大周商业繁华,街道上各式摊贩叫卖声络绎不绝,但秦过没有多作停留,专门往各家铁匠铺里钻。
一连看了几家都不太满意,他们打制的刀剑只能勉强被称为钢,与秦过心中的期待相差甚远。
可惜他之前只热衷于军事领域,要是多看看钢铁发展史,一定能快速提高大周的冶炼水平。
转了几家铺子后,秦过已不报太大希望,转过街角发现还有一家,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这家铁匠铺与一般铁匠铺不同,前店后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从后院传出,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他打量了一下秦过和身后诸人,热切问道:“客官想要些什么铁器?本店打制的刀剑可是京城一绝,不但轻便锋利,而且做工精细,包您满意。”
他将秦过当成了哪家的贵公子,这种人来铁匠铺不会买菜刀农具,而是会挑选好看的刀剑来给自己装门面。
秦过点点头,看向店里摆放的刀剑,忽然眼前一亮,只见它们俱是寒光闪闪,还锻出了如大马士革钢刀一般的绮丽花纹!
秦过拿起一把长剑,爱不释手地挥舞几下,一问价格却差点惊掉了下巴。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掌柜脸上露出苦笑,连忙解释道:“客官有所不知,这把‘秋水无痕’可是本店匠师耗费无数心血的得意之作,全重一斤九两,光生铁就耗费了不下百斤。”
“剑成之后,不但由以沉香木制成剑柄和剑鞘,还请来城里最好的雕刻师来描金绘玉。”
“如此种种,才卖五十两银子,当真是一点都不贵呢!”
听着掌柜的吹嘘,秦过微微扯了扯嘴角,他虽然心中喜欢,但如今军队初创正是花钱的时候,面子工程万万要不得。
“东西虽好,但却不是我想要的。”
秦过不舍地将剑放下,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递给掌柜,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我这次来是想委托贵店打制一些强弩,贵店可做的出来?”
大周军中也备有弩箭,但质量不高,与步弓相比并没有多少优势,所以他还是决定自己做。
图纸上,是他凭记忆画出的十字钢弩的拆解图,这种弩威力极大,几乎达到了弩的极致,中世纪骑士老爷们的铁皮罐头在它面前脆的如纸一般。
虽然画的不太专业,但还是能看出大概意思。
但那掌柜接过看了,却是面露难色,秦过问道:“怎么,做不出来吗?”
“客官莫怪。”
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小人才疏学浅,看不出其中门道,还请客官稍候,我去请匠师来看看。”
秦过自无不可,那掌柜转回后院,不一会儿,却领出一个手持铁锤的少女。
不同于弱柳扶风的闺中女子,那少女身眉眼清秀,身姿挺拔,顾盼间尽显英气,浑身散发着一种充满力量的奇异美感。
她看了一眼秦过,就毫不客气把他手中图纸一把抓了过去。
“是你要打制怪弩?拿来我看。”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语气中却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秦过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图纸就到了对方手上。
少女看着图纸,眉毛时皱时疏,似乎在思考其中关窍,不一会儿便面露恍然,眉开眼笑起来。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
说完,她拿起图纸就要回去,秦过连忙把她拦住:“哎,等等!”
少女停下脚步,不解问道:“你还有事?”
“这是我的啊!”
听到这话,少女却突然两眼放光:“你是说,这怪弩是你设计的?”
秦过心底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却不知哪里不妙,只得说道:“对呀。”
“太厉害了!”
少女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身前,死死抱住她的双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道:“快跟我讲讲,这么绝妙的设计你是怎么想到的?”
感受中手臂上传来的两团温暖,秦过不敢乱动,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店主,没想到店主也是一脸无奈。
少女见他不说话,竟抱着他的手摇晃起来:“别卖关子呀,赶快告诉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