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 其他类型 农门娇妻超旺夫,清冷权臣宠上天无删减+无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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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胖花椒

    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杏姚婷玉的其他类型小说《农门娇妻超旺夫,清冷权臣宠上天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一粒胖花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贺妍把肉夹回大盘子里,嫌弃地撇了撇嘴,“我不吃,腻死了。”马佩芳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在她腰上轻轻拧了一把,咬着牙骂。“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肉吃还嫌腻。你知道山里日子多苦,整天吃糠咽菜,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她把那块肉又夹给女儿,越想越不解恨,又夹了两块。贺妍的碗里堆满了。“烦死了,不吃了。”胖妞气哼哼站起来要走。贺臣津和马佩芳,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这个女儿,从小惯得不行。贺凌是个暴脾气,粗门大嗓骂道:“不吃准是她不饿,都那么胖了,少吃一顿死不了。”贺妍一听,气得眼里存了泪,一屁股坐回去,赌气道:“你们想让我走,我偏不走。我还就赖上了,我看你们能拿我怎么办。”贺凌自己是块滚刀肉,亲妹妹也好不到哪去。针尖对麦芒,他也是没辙,于是气哼哼...

章节试读

贺妍把肉夹回大盘子里,嫌弃地撇了撇嘴,“我不吃,腻死了。”
马佩芳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在她腰上轻轻拧了一把,咬着牙骂。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肉吃还嫌腻。你知道山里日子多苦,整天吃糠咽菜,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
她把那块肉又夹给女儿,越想越不解恨,又夹了两块。
贺妍的碗里堆满了。
“烦死了,不吃了。”
胖妞气哼哼站起来要走。
贺臣津和马佩芳,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这个女儿,从小惯得不行。
贺凌是个暴脾气,粗门大嗓骂道:“不吃准是她不饿,都那么胖了,少吃一顿死不了。”
贺妍一听,气得眼里存了泪,一屁股坐回去,赌气道:“你们想让我走,我偏不走。我还就赖上了,我看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贺凌自己是块滚刀肉,亲妹妹也好不到哪去。
针尖对麦芒,他也是没辙,于是气哼哼埋头吃饭,不再说话了。
贺权、贺尘互看一眼,摇摇头,两人都有些无语。
这是姜杏嫁进贺家,一家人吃的第一次团圆饭。
二房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只有韩仪乔,稳稳当当坐着,不声不响地吃饭。
她穿着一件水红的短衫,八分袖,白的发光的腕子上,戴着贺老太太送她的那只玉镯子。
贺凌偷看她两眼,没有得到回应,假模假样咳嗽了两声。
韩仪乔像是没听见。
贺凌有些失落,低头扒拉几口饭,吃完匆匆起身走了。
韩仪乔这才扭脸看过来。
清冷视线从他身上略过,落在贺咫的脸上。
只一瞬,她忙收回视线,掩下慌乱的心跳,低头吃饭。
贺老太太把一切看在眼里,叹了口气。
贺环听到动静,抬头看向祖母。两人视线一碰,贺环便笑了起来。
她给贺老太太夹菜,催促道:“祖母这两天因为阿弟的事儿都累瘦了,多吃些。”
转头又照顾姜杏,“别理他们,你也多吃点。”
姜杏嗯了一声,却只是夹土豆茄子这些素菜。
贺环没话找话,“听说你还会打猎?”
姜杏点头,“牛奶奶家是猎户,她老人家以前教会我射箭,常带我进山打猎。”
贺环:“你都猎到过什么?”
姜杏想了想,“野鸡、野兔,一年总要猎二三十只。有一次遇见一只小鹿,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最后让它给跑了。”
贺环赶趟似的又问:“那些猎物,你都怎么处理的?”
姜杏:“秋冬时候好存放,就拿去集市卖钱。夏天热,怕放坏了,就拿来烤了吃。我娘腌肉烤肉一绝,以后有机会了,让你们尝尝。”
贺环夹了块肉,准备放姜杏碗里。
姜杏端着碗躲开了,“我吃腻了,现在爱吃素。”
贺环也没强求,把那块肉塞进自己嘴里。
抬眼看见马佩芳偷瞄她们,笑着催道:“二婶别愣着了,快吃饭呀。我记得你爱吃肉,多吃点,一大盘子呢。”
马佩芳那张脸,胀成了紫茄子。
贺娴太小,瞧不出其中的门道。
她放下筷子拍手:“大嫂好厉害,我也想进山打猎,可大哥总说我太小,不愿意带我。”
姜杏笑了笑,“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
贺娴:“好啊好啊,咱们说定了,可不许变卦。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两岁时爹娘就都死了。
马佩芳再恶毒,终归还有点良心,没有太过为难她。
因此小姑娘眼神纯真,笑容坦荡,很是大方。
姜杏揉了揉她细软发黄的头发,点头说好。
一家人又沉默着吃饭。
贺权、贺尘两兄弟现在都长大了,能看得出是非对错,对马佩芳故意刁难大房子女的做法,也很有意见。
但是,那是他们的娘,就算做错了,也不能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因此,两兄弟轮流跟贺咫说话,讨好大哥,也算替他们的娘挽回些面子。
这顿饭,除了马佩芳和贺妍两个人吃得不痛快,其他人还好。
吃完饭,贺妍起身走了,马佩芳叫着她的名字,跟着也走了。
贺环熟练地收拾残局,姜杏想帮忙,被贺环给拦住。
“你是新媳妇,三天之内你最大,快歇着去吧。”
为什么新媳妇三天之内最大,姜杏不知道典故,既然用不上她,也不好死皮赖脸地留下帮忙,便坦然回了东跨院。
她刚进门没多久,贺咫便回来了。
姜杏本来坐在炕沿角落里,听见动静,迅速往中间挪了挪。
猎人都知道的道理,把猎物堵到角落,断了退路,才能捕猎成功。
她现在就好比是一只猎物,无辜可怜弱小,被贺咫那个足智多谋、身手矫健的猎人围追堵截。
明知道自己逃不脱,却不甘心一下子就被他捕获。
姜杏骨子里存了几分傲气,即便在这个以男人为天的时代,也不想落于俗流。
她盘算着,如果贺咫进来坐到她的左边,她便往右逃;反之也有退路。
计划很好,却没想到,贺咫并不按常理出招。
他撩帘进来,见他的小新娘端端正正坐在炕沿的正中央,无声勾了勾唇角。
他往右边走了几步,姜杏的身子下意识往左边扯。
他往左边走了几步,她又暗暗往右边挪。
贺咫出其不意,一手拎着椅背,把一张椅子直接放到姜杏正前方。
长腿一撩,大马金刀直接坐到姜杏的对面。
姜杏秀目圆睁,没想到贺咫稍稍探身,两臂撑在炕沿,把她圈住了。
如果不想跟他正面相对,只有脱鞋上炕一条路可走。
昨夜的种种历历在目,姜杏脑海里卷起风暴。
小脸涨红,狠狠瞪了贺咫一眼。
贺咫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说:“我有样东西给你。”
他把姜杏拉起来,牵着她出了卧房,走到堂屋的书柜边,踮脚在顶上的柜子里摩挲了几下,拿出一张鹿皮。
姜杏惊得瞪大眼,“你猎的?”
贺咫骄傲地嗯了声。
姜杏:“什么时候猎的?”
贺咫:“春二月,初八那日。”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姜杏摇了摇头,暗道不可能那么巧。
贺咫又道:“那天我到月老峰打猎,大半天一无所获,天快黑的时候,遇见这个小玩意。它受了伤,跑不快,我一箭击中。”
姜杏倒吸了口凉气,眼神却变得越加明亮。
贺咫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得意地勾着唇,扬起了个坏笑。
姜杏心一横,理直气壮道:“这小东西,该是我的。”

姜杏忍不住想起了许昶。
之前许夫人或明或暗说过很多贬损姜杏母女的话,姜杏不服气,在许昶跟前抱怨过两次。
许昶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娘不是坏人,虽然嘴碎些,可心眼并不坏。
还说,就算他娘说错了话,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已经很不容易,看在这一层上,姜杏应该多体谅。
那时,姜杏已经十八岁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好骗。
她心想,纵然许夫人这辈子过得不容易,又不是因为她姜杏造成的,归根结底还不是要怪许昶那个贪图富贵、抛妻弃子的亲爹。
许夫人为了个渣男磋磨了一辈子,凭什么把火气和不甘,撒到另外一个年轻女人身上?
这不公平。
她满心不甘,却没立场说出口。
因为她跟许昶,只是暗生情愫的小男女,连婚约都不曾有过。
许昶还说,人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要为将来谋划。
他铁定是要走科举仕途这条路的,而官场上的升迁,不是只评判才学孰高孰低,还有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门道。
就比如,有一个贞洁烈妇做母亲,能帮助加分不少。如果被人检举不孝,有可能无法通过吏部考核,而被降职。
许昶小小年纪,满肚子官道。
大概从那时起,姜杏开始动摇,渐渐彻底断了嫁给许昶的心思。
她是要找一个共度余生的夫君,不是为了给人做垫脚石的。
大概姚婷玉对她放养惯了,任她采药打猎,靠自己小小的肩膀撑起整个家。
因此在姜杏心里,从不觉得女子应该比男人低一等。
刚才故意试探贺咫,也并不是真的准备跟二婶吵架打架,她只是想知道,在他心里是如何看待妻子和家里长辈的关系。
结果,贺咫想都没想,直接说可以。
意外之余,姜杏又觉得有些小小的得意。
哪怕贺咫只是为了哄她开心,也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憋在心里的火气,就这么轻飘飘地散了。
她叹了口气,把话往回说:“我也不是故意让你为难,只是觉得二婶她有时候实在太过分了。”
“我知道。”贺咫神色淡淡的。
“你不会觉得我这人很难相处吧?”
白生生的小脸微微仰着,盯着贺咫的嘴巴,等着他的回答。
贺咫故作思考状,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姜杏呼吸一紧,“你如果对我不满意,我建议你......谨慎说。”
话锋转的有些突然,贺咫一愣。
姜杏耸耸肩,“我这人心眼小,对于别人的意见,不见得能接受。”
新婚伊始,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很好拿捏。她要露出棱角,展示自己的锋芒。
贺咫噗嗤一声笑了。
姜杏一本正经看着他,“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以为是在开玩笑。”
贺咫边笑边点头。
姜杏:“那你笑什么?”
贺咫收敛笑意,正色道:“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有话直说,不用猜来猜去,也不会生闷气。在外头跟人斗心眼,已经很累了,回到家里就应该简简单单的。”
“你真这么觉得?”
贺咫点头,“我这人也不喜欢藏着掖着,以后高兴不高兴,都会明说。”
两个人的心思出奇一致,这让姜杏十分满意。
她继续收拾衣柜,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贺咫坐在炕沿,幽幽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以前二婶欺负大姐,我都挺生气的。好几次想替大姐出头,都被她拦下了。”
贺环心里有负担。
寡居在娘家,生怕别人看不起,就想着靠多干活,来抵消这些担心。
可她越是这样,马佩芳越是看轻她,不光使唤她多干活,还常在言语上贬损。
死了丈夫,无儿无女,也没有婆家人可以依靠。
就算如此,就该低人一等吗?
贺咫始终认为,就算大姐以后一辈子留在贺家,他也能养得起,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爹娘去世得突然,贺咫好长时间走不出来。那会儿大姐刚刚新婚,为了照顾弟弟妹妹,常回来看他们。
贺咫依稀从大姐身上,能看到母亲的影子。
这也是他身在边疆,孤寂苦闷时,最大的惦念。
这些话,他从没在旁人面前提起过,今日不知怎地,就想跟姜杏唠一唠。
大概心里也存了一些担心,怕她和大姐有隔阂,以后相处不来。
姜杏这人简单,谁对她好,她便百倍报答;谁要对她不好,她也绝不会一味忍让。
姚婷玉以前常开玩笑,说女儿心里简单的只有黑白两色。还担心她性子太过直接,以后嫁人之后受磋磨。
贺咫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姜杏能理解他的心情,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提议道:“以后我们对大姐好一些,如果她有了心上人,我们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如果她看不上臭男人,我们就把她留在家里,永远做一家人。”
贺咫心念一动,却没表现出来,假装若无其事捏着她的手,慢悠悠问她:“我是臭男人吗?”
姜杏抿唇,不理他。
指尖在她掌心一下一下地挠着,大有她若不回答,他便不罢休的意思。
姜杏敷衍道:“你是香男人,行了吧。”
贺咫偏头看她,“你闻了吗?”
姜杏:“......”
无语翻了个白眼,心道,香男人也只是哄他高兴撒的谎,她本来想说狗男人的。
实话断然不能说的,说了他肯定会发疯,到夜里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笑了笑,凑上去假装闻了闻。
不等她开口,贺咫幽幽道:“你说的是香男人,还是想男人?”
这人太坏了,一步步把她往沟里带。
姜杏脸一沉,推他一把,起身继续收拾屋子。
贺咫大马金刀坐在炕沿,理直气壮地问:“你既然冤枉了我,就没有点补偿?”
“什么补偿?”
姜杏懵懂看他,愣了会儿,才懂他的意思。
白生生的小脸,腾一下红到了耳朵尖。
食髓知味这种事儿,再矜持的男人都逃不过。
可像他这样,表面清冷,却暗戳戳调情的人,也实在让姜杏受不了。
她瞪着一双杏核眼警告:“上午刚刚......你就不能......克制一下?”
贺咫一脸赖皮,耸了耸肩,“新婚燕尔,天经地义,克制不了一点。”
他又过来闹人,姜杏真是求助无门。
她正无奈之际,院里响起贺娴稚嫩的声音。
“大哥在忙吗?”

姜杏望着黑影,半天没有说话。
“阿杏,我知道你还没睡。我有话同你说,你把窗户打开。”
许昶的声音,因压着嗓子,略微沙哑。
姜杏:“......”她没动。
许昶:“我娘脾气不好,她以前就那样,你别生气。你真的打算嫁给姓贺的莽夫了吗?”
读书人清高,把卖力气的人一律称之为莽夫。
姜杏:“......”
许昶:“我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了,若顺利考取举人,明年便要进京参加会试。你耐心再等我一年,等我金榜题名,一定可以说服我娘,让她同意咱们俩的事儿。”
姜杏嘴角一抹苦笑。
明年她就二十岁了,等不到他金榜题名,就要被拉去随意配个丈夫了。
许昶如果在意她,就不会让她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答案只有一个。
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前程,而她姜杏,只是他前程路上一枝可有可无的红杏。
点缀而已。
姜杏话少,但是不傻。
她冷声开口道:“许公子才高八斗,必成大器,以后金榜题名,前途无可限量。什么样的娇妻美妾娶不来,何苦委屈自己,与我定下这一次又一次的约定呢。”
她终于开口,许昶心头猛跳,忙赌咒发誓:“什么娇妻美妾,我许昶全看不上,自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沉闷的天空,响起一道闷雷。
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许昶的爹,十五年前进京赶考,一举夺魁,好消息都来不及传回家乡,他人便没了音信。
许夫人一门心思等着做状元夫人,左等三年不来,右等三年不来,如今连男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有传言说,他在外头另娶了高官家的小姐,早忘了家里的糟糠之妻。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许昶的爹连自己的发妻骨肉都能轻易抛弃,许昶又怎么会是一个忠贞深情的人呢。
更何况两人从未有过婚约,顶多算是一厢情愿背人时承诺的私情。
许昶看不起莽夫,姜杏却觉得,薄情寡义的读书人,更可恨。
她说:“咱们只是邻居而已,你还是专心备考,别耽误了前程。”
许昶:“阿杏,我看得出来,你对我也是有些动心的。”
姜杏:“我的心动没动,自己知道。反倒是你,只听说学堂的夫子,教授策略和诗赋,难道还会教你爬墙不成?”
不等说完,姜杏起身猛然拉开窗,就见许昶立在月色中,正愣愣地看着她。
“阿杏,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的话不及说完,突然一盆水泼下来,把他浇了个落汤鸡。
姜杏泼完水,若无其事关上窗,像是根本没看见他这个人。
许昶被浇了个透心凉,胡乱抹一把脸,愤恨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窗内,姜杏叹了口气,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明知许夫人看不起自己,必须快刀斩乱麻,不给他们留下一丁点的把柄。
哪怕她知道,许昶刚才那番话,兴许有六七分的真心。
可她不能赌,赌徒没有好下场。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天还没亮,姜杏便出发了。
背篓里装了两个野菜饼子,中午就着泉水草草吃下,一直到傍晚才下山。
这次,她采了满满一筐药材。
心里盘算着,怎么也能卖一百文钱,到时该给娘添件过冬的衣裳。
她走得不紧不慢,甚至坐在石桥边光秃秃的石头上,洗干净了手脸,又发了会儿呆,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进门时,天色刚擦黑,她暗忖着,贺咫应该已经走了吧,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怎么才回来。”
姚婷玉迎出来,一边帮女儿卸下肩上的背篓,一边小声抱怨。
“我今儿找到一处山坳,见那里长了好些甘草。娘亲是知道的,甘草是秋冬止咳的良药,每年秋冬药铺都会高价收购,不知不觉便忘了时间。”
“你一个姑娘家,天色晚了,遇见野兽多危险。”
“怕什么,小时候牛奶奶教会我射箭,只要不是虎狼那么大的猛兽,我都能猎回来给娘尝尝鲜。”
姜杏没心没肺地笑着,摘下挎在身上的弯弓,准备秀一把。
她拉弓搭箭,以身体为圆心,转圈画圆寻找目标,突然身子僵住。
自家院子西南角的柴垛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背对夕阳,居高临下,正肆无忌惮打量她。
姜杏因瞄准,眯着一只眼睛,分不清那人是敌是友,她便保持射箭的姿势没变。
她想看清那人的脸,却因背着光,始终看不清他的眉眼。
昏黄的日光给他镀上一层金光,宽阔的肩膀,修长的手臂,劲瘦的腰肢,以及两条大长腿......
他似乎冲姜杏笑了笑。
姜杏呼吸一窒,心跳漏了一拍。
那人往前走了一步,姜杏警惕十足,冲他命令:“站着不许动。”
于是,他便乖乖站定,没再动作。
他那么听话,姜杏反而慌了起来,一颗心怦怦跳着,呼吸也变得兵荒马乱。
再看那人,竟想起寺里高高屹立的金刚塑像,怒目而视,让人又怕又敬。
她不言,那人亦不语。
两个人默默地站着,谁都没动。
那人似笑非笑,举止中有一股胸有成竹的笃定。
这感觉让姜杏心里不痛快。
她半眯着一只眼睛,挑衅似的把弓又拉满了几分。
姚婷玉见状吓坏了,生怕女儿不小心把人误伤,忙上前把弓箭抢了过去。
王媒婆看了半天戏,这才站出来解释。
“阿杏让我带贺家大公子来,给你相看相看,我们这不就来了嘛,结果等了大半天,都不见你回来。大公子瞧着你们柴火不多了,便帮忙劈了些,不知不觉耽误了一下午。这回人也见了,阿杏姑娘满意了吗?”
虽然胆子大,到底是没出阁的姑娘,被王媒婆这么一调侃,姜杏的耳朵尖都臊红了。
王媒婆故意撞她一下,笑着问:“贺大公子可是十里八乡最俊的后生了,难道还不满意?”
姜杏脸一热,扭过身去背对着他。
哪有人当着男女双方的面,逼问相亲结果的。
见她不说话,贺咫火上浇油,拱手问道:“如果姜姑娘对我不满意,只管说出来,我改就是。”
言外之意,今天他势在必得。
姜杏脑子里乱乱的,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的声音低沉舒缓,还挺好听。
姚婷玉把女儿的娇态,统统看在眼里。心里一对比,不论外貌家世,还是行事做派,这位贺公子比许昶强百倍。
她心里有了答案,见女儿也没反对,便笑着把王媒婆叫到一边,耳语几句。
王媒婆高兴地拍手:“小男女彼此满意,这亲事可就说定了。过两日我们来送聘礼,你们这就准备起来吧。”
姚婷玉笑着应了。

贺咫笑看着姜杏,挑了挑眉,“你有什么证据?”
姜杏:“我没证据,可那天我也在月老峰,而且我射中了它,却被它跑了。”
那天她进山采药,不知不觉走远,等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月老峰。
月老峰地势陡峭,又是深山,她怕危险,便赶紧往回走。
谁知,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一只小鹿。
猎人的本能驱使,她跟了小鹿一盏茶的工夫。其间一共射了三箭,只有一箭射中。
受惊的小鹿撩开四蹄狂奔,她跟丢了。见天色不早,只好怏怏往回走。
听她说完,贺咫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箭头。
姜杏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的东西。
她一把夺过来,指着上面刻的字,满眼兴奋。
“这个箭头可以证明,你看,这上边还刻着我的名字呢。杏,牛奶奶当初特意找铁匠,给我锻造的箭头,一共有二十支。那天猎鹿时,有一支射在它身上,丢了。”
失而复得,又能证明这小鹿本该是自己的,姜杏笑得眉眼弯弯。
贺咫看着,不由自主跟着她笑起来。
“你射伤了它,却没逮住。我捡了便宜,也记着你的功劳,算咱俩合作。我吃了肉,这鹿皮就留给你吧,等闲下来,找个裁缝给你做件衣裳。”
他说得这么痛快,倒让姜杏心里起了疑。
“你以前就认识我了?”她突然发问。
贺咫笑着收皮子,却没说话。
姜杏突然有一种被算计的错觉,小脸一沉,背过身去。
贺咫知道自己今天不说清楚,这丫头肯定会胡思乱想。
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强迫把人转过来。
他爽快承认,“那天你追着这只鹿的时候,我看到了。”
姜杏惊得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难道你......”
贺咫举手发誓:“我绝不是为了跟你抢猎物,故意等你走了,才捡现成的。那天,我只看到你的背影,连你叫什么,是哪个村的,都不知道。”
姜杏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如果他早就盯上自己,那会让她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恐惧。
没人喜欢被窥探,因为窥探意味着被算计。
就像猎物,悠哉闲适地在树林里散步,却不知道暗处有一支箭,正瞄准自己。
那感觉很不好。
贺咫:“刚才吃饭的时候,听你说差点猎到一只鹿,我还想着不可能那么巧,没想到真的是你。”
他俯身盯着姜杏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看来,咱们俩做夫妻,还真是天意。”
天意不天意的,现在还不好说。
姜杏现在觉得,贺咫不简单。
他总给人一种,对什么事儿都运筹帷幄的淡定感。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样的人有本事,却也薄情,如今他身在乡下,对她百依百顺,以后要是平步青云,心里还有没有她,可就难说了。
姜杏的反应,很快让贺咫发现,他的小妻子误会了。
他顾左右而言他,问道:“你知道,你那天没成功猎住这只鹿,是因为什么吗?”
姜杏茫然摇头。
贺咫:“因为你没骑马。平常猎野鸡、野兔这些小东西,你的脚程勉强跟得上,鹿可是出了名跑得快,你单靠两条腿,肯定追不上它。”
姜杏脸一热,“我不会骑马。”
贺咫:“我教你啊。家里有一匹马,三匹骡子,你可以随便学。学会了回梨花寨也方便,赶车将近半个时辰,骑马只需要一刻钟。”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姜杏有点动心了,却还在犹豫。
她问:“可以随便学吗?祖母会不会反对?你虽是大哥,可二弟妹比我先进门,我要是坏了规矩,怕......”
贺咫:“你要是想学,就点头。其他的不用你管,我自然会去跟祖母说。至于二弟妹,她要是想学,让贺凌教她。咱们学咱们的,管她做什么。”
所有问题到他嘴里,好像都变得很简单。
姜杏原来还有点内耗,怕东怕西,束手束脚。
经他一开导,心胸也就放开了。
她用力点了点头,神情郑重答应,“我学”。
穷乡僻壤,有骡马的人家并不多,而且骑骡马这件事儿,好像只有男人才配做。
总之,姜杏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有女子骑马,一次都没见过。
贺咫要教她骑马?
以后学会了,她要是回娘家,就可以自己骑着回梨花寨?
想一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贺咫去了中庭,不大会儿便回来了。
姜杏等得心焦,既盼着祖母能答应,又怕真的答应了,她学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当众出丑。
心悬到嗓子眼,贺咫一进门,她便迫不及待迎了上去。
“祖母答应了吗?”一双杏眼殷切地望着男人。
贺咫皱了皱眉,没说话。
姜杏叹了口气,尽管很失望,却不想贺咫为难,假装不在意道:“祖母不答应也没关系,女人骑马,之前没特例,总不能因为我坏了规矩。”
见她强装笑脸反过来安慰,贺咫噗嗤一声笑了。
姜杏一愣:“你笑什么?”
贺咫舒了口气,“祖母答应了,只是有个条件。”
姜杏觉得浑身热血一下子冲到了脑袋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条件?”她声音微微颤抖。
贺咫:“骑马毕竟危险,祖母让我务必保护好你。另外,明天回门,为了不让岳母担心,等咱们从梨花寨回来,我再教你。毕竟......”
他笑看着姜杏,卖了个关子。
“毕竟什么?”姜杏一脸纳闷。
“毕竟我答应过岳母,要保护好你。”
姜杏脸腾一下红了,侧身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喃喃说:“我能保护自己。”
说完,她心虚地瞄了眼贺咫。
因为从小的经历,她总是下意识逞强,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
可贺咫自始至终,从没对她表现出一丝恶意。
起码短暂相处的这一日,他表现的都很好。
姜杏怕他误会,偏头冲他笑了笑。
不曾熄灭的野火,彻底燃了起来。
贺咫弯腰,轻轻松松把人扛了起来,在她压抑又撩人的惊呼中,把人放到炕上。

所有事果真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骑马,也不例外。
还没开始,便要收学费了。

目送贺咫离开,姚婷玉笑得合不拢嘴。
“贺家大公子长得好,体格壮,眼里有活儿,以后是个知道疼人的男人。”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姜杏脑子恢复清明,突然觉得自己吃亏了。
刚才自己站在光下,贺咫把她看得清清楚楚;而他逆着光,自己只看了个剪影。
她连对方眼睛是大是小,脸庞是黑是白,都没看清楚。
可是转念一想,他肩宽腰细腿长,身量足有八尺多,不大会儿便劈了那么高一摞柴火,肯定很壮实。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身强体壮,遇到危险才能保护她。
这么想着,姜杏的心便定了下来。
同贺家的婚事,貌似再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生逢乱世,婚丧嫁娶一切从简,过了两日,贺家来下了聘礼。
礼虽简化了,东西却是一样没少。
一双大雁,两坛浑酒,四匹细布,四匹粗布,还有八样糕点。
更重要的,两个圆嘟嘟的银元宝,装在封了喜字的红匣子里,十分庄重地递到了姚婷玉手里。
十两银子做聘礼,在梨花寨也算是蝎子尾巴独一份。
靠天吃饭的老农民,能够顾着全家人的温饱,已是不易,农忙时给富户做工挣几个铜板,偶尔进山打猎换些银钱,那都是有数的。
一年到头,能攒够二两银子,年底都得犒劳自己多喝两杯酒。
贺家居然能拿出十两银子做聘礼,可见他们对这桩婚事,十分满意。
姚婷玉笑得合不拢嘴,盘算着把银子都拿去置办成嫁妆,好给闺女撑门面。
姜杏阻止了母亲这么做。
世道不稳,置办那么多嫁妆,除了面子好看,别无他用。
倒不如留着银子,更方便些。
她给母亲留下一个银元宝备用,自己准备带一个去贺家。
姚婷玉虽然没落,当初死里逃生的时候,身上还有几样像样的首饰。
累丝的金镯子,祖母绿宝石的耳坠子,白玉的簪子,还有金戒指、银项圈......
林林总总算下来,能去镇上盘一间铺子。
可是兵荒马乱,即便有了铺子,母女俩也守不住。
于是,那些首饰装在一个木匣子里,只能藏在东里间墙上的暗道里头。
姚婷玉把木匣子一股脑塞进姜杏怀里,像是完成了一项大任务。
“都拿去吧,以后跟贺咫生儿育女,好好过日子。”
姜杏失笑:“我跟他,不见得能过到一处呢,这些首饰还是娘收着吧。”
姚婷玉气得变了脸色,“你这孩子,还没成亲呢,净说丧气话。”
姜杏一耸肩,“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同他只见过一面,谁知道他到底什么脾气,喝不喝酒,打不打人。万一他好吃懒做,表里不一,我马上和离,回来同娘一起。”
姜杏拉着她娘的胳膊,撒娇地摇着。
姚婷玉呸了三口,又按着姜杏,强迫她呸三口。
“观音菩萨,地藏娘娘,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你们可别当真。信女婷玉祈求诸位保佑小女,夫妻和睦,白头偕老,儿女双全。”
姜杏主意正,那一匣子的首饰,自然没有收。
她挑了两件不起眼的,拿在手里晃了晃,“意思一下,免得贺家人瞧不起,便够了。”
嫁妆太少被人瞧不起,太多了也会让人非议。
寡母孤女,任何时候都不做出头鸟,才是稳妥之道。
一眨眼,便到了成亲这日。
天不亮,姜杏便被母亲叫醒了。
陆陆续续有乡邻赶来帮忙,说是帮忙,不过是看看她们准备了多少嫁妆,等新郎官赶来迎亲的时候,出题为难一下他,再说笑热闹一番罢了。
姚婷玉请柳婶子做了一大锅的豆腐汤,又做了上百个杂菜饼子。瓜子、糖块提前准备了一些,就算是招待宾客了。
荒年,世道艰难,连宫里都昭告天下,号召百姓们节俭度日。
孤儿寡母的,能让宾客们吃饱喝足,已经不错了。
姚婷玉还请了邻村的全活人来给姜杏开脸梳头。
所谓全活人,便是父母公婆、丈夫儿女皆健在的妇人。
刚刚经历了数年战乱,能找一个这样的人,也很难。
姜杏坐在镜子前,任全活人摆布。
除了开脸时,红线绞在脸上时有些疼,她倒吸了口凉气之外,其他时间,都很乖巧。
“阿杏长得真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全活人笑着夸赞,“听说贺家公子长得也俊着呢,今日我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保管你们小夫妻郎才女貌,让人夸上天。”
提起贺咫,铜镜里姜杏的脸,腾一下红了。
送聘礼那日,有人近距离见过他,回头便把他夸成了一朵花。
反倒是姜杏,因为离得远,因为害羞,只是远远地瞧见了他的侧脸,至今连他的五官样貌,都没有看清过。
可是,两个不熟悉的人,居然要成亲了。
这感觉让姜杏心思恍惚,像做梦一样。
额前的刘海都被梳上去了,乌黑浓密的长发,在脑后挽起了一个妇人发髻。
看着看着,她突然觉得镜中的自己,变得陌生起来。
难道这便是成长?
成了亲,便成了大人,以后再不是那个独来独往进山打猎采药的姑娘了。
人们也不再以“阿杏”称呼她,或改称她为贺家娘子,或叫她贺姜氏。
又或者,再过几年,人们该称呼她嫂子,婶子,甚至谁谁的娘。
她的身份变得复杂多样,唯独不是姜杏了。
这么一想,心头如山峦浮起浓雾,变得潮湿寒冷起来。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觉得很害怕,一种对未知前路的恐惧,疯狂叫嚣,甚至生出强烈的悔婚念头。
就在她天人交战,矛盾重重的时候,无意间一瞥,瞧见了一个人。
许夫人嗑着瓜子,站在窗外正跟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轻慢的眼神被姜杏抓包后,没有一丝慌乱,甚至用眼尾勾出一抹轻淡的嘲笑。
悔婚的念头,嘎然而止,瞬间消散。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选择并非自己十分坚持,全因那些心存恶意的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如果注定要嫁人,那她宁愿选择贺咫。
至少他诚意十足,强过许昶的空头许诺。
贺老夫人率真开朗,比许夫人阴狠的性子,也要强上百倍。
姜杏心里五味杂陈,所幸秀娟在一旁说笑,叽叽喳喳耗费了她些许注意力,等待的时间才没有那么难熬。
贺家迎亲的队伍赶到时,在小小的梨花寨引起了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