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樱绯萧翎的其他类型小说《许樱绯萧翎放弃竹马后,摄政王夜夜来爬墙小说》,由网络作家“鲜衣怒马张公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才过一晚,却觉得她明显苍老了。老夫人出身名门,大家闺秀,老侯爷执意要收一个商贾之女为义女,还是年少白月光的女儿时,她第一次跟丈夫红了脸,但仍然保持体面,接纳了她。许樱绯来侯府后,她虽未给过她好脸色,但也从未有过为难。这些年兄长一直在中间斡旋,她们感情渐渐好起来,已然有些许母女之情,谁知发生这样的事情。老夫人打了她,但她并不恨老夫人。她放下勺子,起身请安,唤了声:“义母。”李嬷嬷扶老夫人过来。她在许樱绯身旁坐下,侧脸看着她,手动了动,似乎想像以前一样摸摸她脸颊,伸出却又收了回去。“绯儿,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她表情平平:“大夫说没有大碍。”老夫人眼角却流出了泪,看着许樱绯似有千言万语,却归于沉默。前厅里烧着炭火,外面虽冷,里面却温暖,侍...
才过一晚,却觉得她明显苍老了。
老夫人出身名门,大家闺秀,老侯爷执意要收一个商贾之女为义女,还是年少白月光的女儿时,她第一次跟丈夫红了脸,但仍然保持体面,接纳了她。
许樱绯来侯府后,她虽未给过她好脸色,但也从未有过为难。这些年兄长一直在中间斡旋,她们感情渐渐好起来,已然有些许母女之情,谁知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夫人打了她,但她并不恨老夫人。
她放下勺子,起身请安,唤了声:“义母。”
李嬷嬷扶老夫人过来。
她在许樱绯身旁坐下,侧脸看着她,手动了动,似乎想像以前一样摸摸她脸颊,伸出却又收了回去。
“绯儿,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她表情平平:“大夫说没有大碍。”
老夫人眼角却流出了泪,看着许樱绯似有千言万语,却归于沉默。
前厅里烧着炭火,外面虽冷,里面却温暖,侍女替老夫人脱下貂帽,许樱绯看见她鬓角银发丛生,看到她龙钟之态,心生内疚。
伺候的侍女陆续出去,只留下李嬷嬷。
前厅寂静如斯。
许久传来暗叹声。
老夫人的声音惆怅又委婉,像绵绵的被山石堵住的河流,虽然艰难但还是冲破阻碍断断续续流了出来。
“绯儿,你兄长自幼聪慧,说一句神童也不足为过,这些年一直在后宅围着你转,你难道还要把他绑在身边一辈子吗?”
“堂堂男儿应该胸有大志,你已经长大了,不该再束缚他。”
“他对你只有兄妹之情,你这样是亵渎了这份感情。”
“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放过他好吗?算义母求你……”
说话间,老夫人已经起身撩起裙摆,正欲向许樱绯跪下。
在她跪下前,许樱绯率先扑通一声跪下,她什么也没说,但眼里全是恳求之色。
恳求老夫人成全她。
老夫人眼中闪过愤怒,很快又转为无奈。
“平日肆意妄为就算了,这种事情也还要任性吗?”
“你还小,分不清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情,但知亭他分得清,他若是对你也有儿女之情,会一直把你当妹妹吗?”
“你又怎知他对你是一样的情感?”
这些话像是闷热的午后突然来了一场瓢盆大雨,浇得人透心凉。
许樱绯跪着,青丝如瀑垂在地面。
是啊,她只顾自己追着兄长,从没想过他喜不喜欢自己,诚然他是喜欢的,可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她并不确定。
“老侯爷临终前把你交给我,是我没有教导好你,放任你与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兄亲近,才闹得如今这个局面,都是我的错……”
她满眼沉痛看着许樱绯。
“义母别无所求,只求你不要主动跟知亭说爱慕他的话,若他主动,你们两情相悦,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义母也会成全你们!”
这句话像是抽走了许樱绯所有气力,她曾想过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为了兄长跟天下为敌,唯独没想到,这有可能是她一厢情愿。
她呆呆看着地面,许久才弱弱说道:“我想听兄长亲口跟我说他喜欢长公主,想和长公主成亲。”
只要他真的喜欢别的女子,她就算再难过,也会收起自己的单相思。
老夫人看着她,幽怨又愤怒,“你兄长待你如何你不知道?你若是不想他成亲,他会成这个亲吗?!”
这句话像石头一样重重砸向了她。
兄长才貌双全、旖旎风光,少时就有无数少女倾心于他,还曾让她递情书和信物,每次她都扔掉,还跟兄长抱怨说她们想跟她抢兄长。
兄长总是温笑着,“茵茵别生气,你的兄长谁也抢不走。”
后来渐渐再也没有情书信物。
*
春夜的别院,雕栏画栋、清冷安静。
庭院的池子里有两条锦鲤,一条金黄一条火红,一大一小,在小池子里游得欢脱。红的那条光滑亮丽,身姿矫健,小的那条一直尾随它。
在她眼里,这两条鱼自由自在、欢乐洒脱;可在别人眼里,原本应该鲤跃龙门的鱼却被困在小小池中。
春夜寒风拂来,吹皱池中春水,水光混着庭院的烛光映在她脸上,美得惊心动魄。
清丽不施粉黛的面容上挂着盈盈欲滴的清泪。
被打的时候她没有哭,涂药时背上火辣辣地痛她没有哭,一个人被丢弃在这里也没有哭,可面对现实这一刻,她哭了。
义母说:“女追男,隔层纱,但扯开这张面纱不应该是你。”
“你的自私只会害了他。”
“若他心里真的有你,根本无需你如此不矜持。”
有时候,想通一件事情就是那么一刻。想同过去告别也是在那么一刻。
……
她静静坐在池边的亭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阴影映入眼帘,许樱绯心惊,转过脸,看到身材颀长,一身锦衣华服的摄政王踏着月光走过来。
她擦擦眼泪,起身随意行了个礼,沉脸道:“王爷,大晚上的,您总是悄无声息出现在臣女院子里,是不是不太好?”
玉冠束起一袭墨发,男子清冷站着,气定神闲看着她:“原来你会动啊,刚才远远瞧着一动不动,好像一块望夫石。”
许樱绯懒得跟他嘴贫,拢了拢披风,准备回房。
却听到他声音淡淡:“本王刚才见到顾小侯爷和刘将军,听他们说你在将军府小住,本王还以为在侯府别院看到的是鬼。”
他垂了垂眼眸,仔细看她:“趁着月黑风高,来看看住在这里的小郡主到底是人是鬼?”
义母走前已经告诉她,会跟兄长说这几日她在将军府刘之瑶那儿小住。
毕竟她这个样子被兄长看到,侯府必然掀起腥风血雨。
许樱绯平静如水:“王爷就当我是鬼好了。”
“等不到情郎,都恨不得做鬼了?”
许樱绯侧脸,眼中愤愤不平:“请王爷不要胡言乱语!”
萧翎抱着手臂倚在栏杆上,夜风拂过,吹起他的袍角,腰间碧玉丁零作响,他淡淡道:“怎么是胡言乱语了?你喜欢你兄长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句话像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迸发。
她仰起满脸泪痕的脸:“我喜欢他有罪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反对,所有人都在嘲笑谩骂,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件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事情?!”
寂静的夜,她如同困住的小兽,形单影只,痛苦又无助。
萧翎狭长的眼半眯着,“小郡主,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谁关心你喜欢谁?”
许樱绯眼眶微红瞪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你倒是说说,本王安的什么心。”
“下午去诗会了?”
许樱绯点头。
兄长弯唇笑了笑。
“看到探花郎了?”
许樱绯又点头。
“怎么样?”
许樱绯很诚实地回头:“很好,长得好,风度翩翩,举止优雅,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顾知亭默默听着,在许樱绯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一会儿,问道:“喜欢吗?”
许樱绯没打算隐瞒,如实回答:“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觉得,他应该不差。”
如果非要在谢沐泽和探花郎之间选一个,那无疑是探花郎。
顾知亭垂眸静静看着她,肌肤泛着冷白色泽,鼻梁弧度很高,眼中光芒黯淡,哪怕心里波涛汹涌,面上也仍旧平静如水,他说:“如果是真心喜欢兄长不反对,但如果是为了逃避谢沐泽匆匆成亲,那没必要。”
兄长还是那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兄长,既温柔又尊重她的意愿,他神色很认真,“谢沐泽的事情哥哥会解决,你的终身大事一定不要勉强,哥哥不希望你受任委屈。”
许樱绯问:“有解决的办法吗?”
听到她这么问,便知她没有真的看上探花郎。
顾知亭眉目舒展开。
“有的,太后再大也大不过大盛律条,哥哥已经找到许多谢沐泽在蕲州为非作歹、贪赃枉法的证据,只需要整理数日,便可呈上朝廷,到时候太后还好意思指婚吗?”
这句话瞬间给了许樱绯很大力量,她忽然又像以前一样底气十足,有兄长在,好像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件事在她这儿就算过去了。
晚些时候,用完晚膳,泡了个热水澡,打算舒舒服服窝到软榻里玩摄政王送给她的木匣子时,许樱绯忽然想起那一百遍《女则》。
她算了算时间,一百遍《女则》按照她写字的速度,怎么也得抄个十来天吧。但让几个丫鬟同时帮她抄,一两天就搞定,想着先抄好,等个十天八天再去复命。
这两日她一直在研究手里的木匣子,找了许久,也才找出六十几处,怎么会有九十九处的,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有股不服输的劲,觉得自己一定能全都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些天,这个小木匣子几乎占用了她所有闲暇时间,也免去了她看到府里热热闹闹操办兄长亲事时胡思乱想的心。
许樱绯原想过十天八天再去摄政王那儿复命,没想到三天后找出来九十八处小景,唯独找不到第九十九处。
反正《女则》已经抄好,许樱绯打算提前去交差,顺便问问摄政王第九十九处究竟在哪儿。
但这次她学聪明了,让人先去王府问清楚摄政王在哪儿。
得知萧翎在王府后,她抱带着抄好的《女则》过去。
到王府门口,还未说明来意,下人便道:“王爷已经交待过了,郡主来了后进府即可。”
丫鬟领着她去见萧翎,他正在书房看书,听到通传声,抬头看到许樱绯抱着一沓厚厚的宣纸站在门口,好像特地想让他知道自己没有违抗他的命令。
她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的裙衫,是时兴的款式,他见过好多女子这么穿,可许樱绯穿在身上,却比任何人穿着都好看,衬得她皮肤雪一样白。
许樱绯朝他行礼。
“臣女已经抄完一百遍《女则》,特来回禀王爷。”
萧翎眸光清透,眉梢轻轻扬起,“这么快就抄完了?”
许樱绯曲意逢迎,“王爷交待的事情臣女不敢怠慢。”
“先把嘴角的口水擦了。”
“……”
她的睡意醒了一大半,慌慌张张摸了摸自己的脸,摸了几次,都没摸到口水痕迹,这才想起,她睡觉没有流口水的习惯。
再抬头,看到摄政王讪笑的眼。
这个人可真恶劣……
他气定神闲坐在她对面的椅子里,单手支着脑袋,斜眼看着她:“小郡主是不是昨夜伤心过度,所以没睡好?”
许樱绯清醒过来后,不慌不忙回道:“王爷不是想要香囊吗?我昨夜一夜未睡,连夜给您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
她让侍女把香囊拿过来,起身行了个礼,“王爷,您看还满意吗?”
以德报怨,彰显她大家闺秀的作派。
萧翎垂眸看了一眼,“你做的?”
许樱绯有点心虚,但还是点了点头。
萧翎能不知道这只香囊是假手他人?这个混世小魔王能一晚上就做出一个香囊?
他看破不说破。
唇角上扬:“小郡主有心了,本王甚是喜欢,甚为感动。”他示意身旁的人取走她手里的香囊,随后很诚恳地说:“小郡主既然这么有心,本王应当礼尚往来,也送你个礼物怎么样?”
许樱绯吃了一惊,他什么时候这么在意礼尚往来了?不都是只有他的,没有别人的?又看一眼萧翎,那样子不像是捉弄她。
关键是,这香囊不是她自己做的,若是收礼,有点受之有愧。
她急忙摆手:“不必不必,一个香囊而已,还没有到需要王爷回礼的地步。”
说完行礼准备告退。
萧翎起身站到她面前,刚好挡住她去路,墨黑的眼眸中含着笑。
“小郡主不必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这么见外。”
“就在隔壁书房,几步路就到。”
许樱绯狐疑地看着他。
不敢相信那个恶劣的、总想着捉弄她的摄政王会这么好心。
但如果继续拒绝,只会拖延更久,影响她回府的脚步。
她简单回答:“好。”
许樱绯跟着萧翎来到书房。
他的书房很大,一面墙全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和卷轴,书架前一张大书桌,上面全是奏折,像没人收拾一样几座小山似的堆叠在一起,不远处立着一张屏风,屏风后好像摆着一张床。
许樱绯心想,把书房当寝殿,看不出来,这摄政王还挺勤勉……
她正想着,迎面撞上一个深邃的眼神,眼神里的笑竟有些暧昧不明。
“怎么?小郡主对里面感兴趣?要不要本王带你去看看?”
许樱绯的眼神明显颤抖了一下,她立即转脸,别开眼。
看到萧翎手中多了个小盒子,扯开话题:“王爷,这是给我的礼物?”
“嗯,打开看看。”
萧翎把盒子递给她。
是一个手掌大的小木匣子,却不是匣子,而是木雕,雕刻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非常精致小巧。
许樱绯爱玩,这种木雕她有不少。
还好不少什么贵重东西,她可以心安理得收下走人。
她正准备收起时,萧翎凑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往木雕上按了一下,木雕吱的一声动了一下,呈现出一个刚才没看到的小景,萧翎再按一下,又出现另一处小景。
许樱绯这才知道里面有机关,很是好奇地左看右看,也跟着去按,小小木匣子里的景象不断变换。
“这里有九十九处不同景,本王至今没有找全,小郡主回去慢慢找,找全了告诉本王一声。”
看到新奇玩意儿许樱绯有些爱不释手,一边玩一边道:“真神奇,这么小能雕刻出九十九处景?”
他沉默许久,回道:“你可以送别的,这个留给自己作嫁妆。”
许樱绯眨眨眼:“要不兄长你自己挑?”
她领兄长来到库房。
满屋的珠宝玉翠。
她如数家珍,给他介绍拿给他看。
顾知亭静静站在那儿,看着活泼的身影转来转去,心中慢慢被烦躁填满,但他是顾知亭,从来不会在妹妹面前表现出烦闷和怒气。
他随手挑了两件,若不挑选,想来她不会放弃。
他转脸看向正在装盒的许樱绯,笑容如平常一般温柔沉稳。
“等茵茵成亲的时候哥哥也给你备嫁妆。”
许樱绯想也没想,“哥,你不是说给我找个赘婿?还用得着准备嫁妆吗?”
许樱绯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喜欢上别人,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出嫁,所以嫁妆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顾知亭的心蓦然抽动了一下,小心问道:“茵茵真的愿意以后的丈夫入赘侯府?”
许樱绯抬头笑吟吟看着兄长:“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但我这个性格,嫁出去有谁能忍受呢?”
她大概这辈子再也不会遇上比兄长还好的人,也不可能遇上比老夫人更包容的长辈。
顾知亭背光而立,声音温柔沉稳,“不许妄自菲薄,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若真有人觉得你性格坏,那是他有眼不识慧珠。”
许樱绯笑:“我的亲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哥哥的亲事办好。”
接下来的几天,府里都在忙侯府下聘的事情,老夫人两脚不沾地,把侯府家产从头到尾清点了一遍,反复核对礼单;听说兄长调了职务,从礼部到了军机处。
还没正式成亲,就已经重新得到重用。
兄长这几日去巡营,早出晚归,有时营地太远还无法回府。
他的亲事有老夫人操持,许樱绯每日仍然是吃喝玩乐。
原以为日子就这么平静度过。
这日她刚从外面回来,回到院里还没坐稳,老夫人来了。
她眉头紧皱拉住许樱绯的手,“樱绯你可算回来了!”
自从兄长的亲事定下,她每日都笑容满面,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但今日却忧心忡忡。
许樱绯问道:“义母,怎么了?”
老夫人的嗓音有些颤抖。
“今日太妃派人从宫中传话,说太后要为你指婚,指婚对象是她的弟弟,安国侯。”
安国侯以前如何纠缠许樱绯,她也有耳闻。那个纨绔子弟大脑空空,一无所有,除了有个显赫的家世,其余什么都没有,怎么配得上樱绯?樱绯嫁给她岂不是掉进豺狼窝?
许樱绯想起谢沐泽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她淡淡道:“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他。”
闺房安静片刻。
老夫人长叹一声。
“可那是太后,懿旨就跟圣旨一样,即便是你兄长,也无能为力。”
老夫人宽厚的手掌已经汗湿。
她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若是懿旨真的下来,为了妹妹,他就是抗旨也是敢的。
这种事情不能发生。
“樱绯,义母有个主意,你听听看行不行。”
老夫人眼神诚恳看着她。
“我们先下手为强,放消息出去,就说你已议亲。”
许樱绯茫然,“可这是欺君之罪。”
“不是欺君,人义母已经帮你看好了,去年高中的探花郎,才华横溢、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出身寒微,可以入赘,这也是你兄长的意思。”
不可能半天就选好了人,只怕是早就考虑过她的亲事,太后指婚只是将她的亲事提前了。
长公主比兄长要大两岁,还未成婚,对女子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年龄。
皇嗣稀少,长公主是皇家唯一的公主,从小被捧在手心,骄纵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听闻她的父皇母后还在世时就给她指过亲,是才貌双全的国公府长子,她瞧不上,婚事只好作罢;她的兄长是已经逝世的先皇,也曾帮她物色过驸马,选了好几个都不得她心意,最后不了了之,这么一耽搁,便到了这个岁数。
她早就认识兄长,若是心仪他,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现在突然议亲,也不知道其中到底什么缘由。
总归,不像是真心喜欢兄长。
兄长生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她能看到的,他必定也看得到,但他仍然同意议亲,自然有他的打算。
许樱绯回:“只要兄长喜欢就好。”
顾知亭轻轻一笑,“兄长这个位置,爱情不是那么重要,若是先皇还在,倒也不必,如今摄政王独揽大权,我们永安侯府还不站队抱团,只会慢慢边缘化沦为吉祥物。”
凉风拂过脖颈,许樱绯第一次在兄长身上看到无奈与担忧。以前,遇到再大的事情他都从容不迫。他有才有能,少时是太子陪读,太子登基后,他是新皇最信任的人,前途无量,谁知新皇早逝,他的仕途戛然而止,但侯府满门荣耀都压在他身上,他如何能随心所欲?
许樱绯捧着温热玉碗,一想到自己无忧无虑、恣意妄为的生活是兄长牺牲爱情换来的,声音有些苦涩,“哥,你不要有太大负担,即使边缘化,我们还有钱,照样能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顾知亭笑着摸了摸她头顶,“不是负担,而是作为永安侯后人应该做的。”
他仔细瞧着她。
“茵茵呢?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几日前,兄长问她这句话,她会毫无犹豫回答。
此刻,心中凉凉的苦涩转为惆怅,她低头:“我没有喜欢的人。”
屋中很近,明亮的烛光下,顾知亭的眼神一直在捕捉她的细微表情,唇角勾起温润笑容:“你还小,成亲的事情不急,即使没有喜欢的人,哥哥也乐意养你一辈子。”
听到这句话,许樱绯心里竟有些开心。
兄长还是她的兄长,谁也抢不走。
“最好就是你喜欢的人入赘侯府,这样你一辈子都不用看婆家脸色,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哥哥都能护着你。”
许樱绯抬头,看到兄长清澈明亮的眼眸,这句话如同暗夜肆意飘洒的花香,一字一句将她浮躁的、蠢蠢欲动的心思盖住。
兄长想到联姻,想到养她一辈子,想到入赘,唯独没有想过跟她在一起。
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门外传来大夫的请安声音。
顾知亭起身去开门。
大夫只要一把脉肯定就能看出端倪。
许樱绯灵机一动。
“哥,我还是有点饿,想吃桃胶,你能不能给我煮一碗?”
今日晚膳她没吃什么,听到她主动要吃的,顾知亭立即应下,“好。”
转身就往小厨房去了。
许樱绯伸出白皙纤细的手,大夫隔着纱巾把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见大夫皱眉,又朝她脸上打量。
“大夫,如何?”
“郡主没有内热,也不气虚,但脉象萎靡,看起来像是有外伤?”
他问:“郡主这几日可有摔着碰着?”
“没有。”
陈大夫疑惑看着她,想查看她身上,但看到许樱绯的目光,又不好开口。
便回答:“那兴许是季节更替,春乏秋困,多吃些温补的东西,多休息几日再看看。”
许樱绯很满意这个答案。
笑道:“嗯,待会儿你就这么回禀我兄长,陈大夫医术高明,下次我看病还找你。”
陈大夫不明所以,但很受用,看到许樱绯眉开眼笑,也跟着笑了笑:“老夫给郡主开几副温补的方子。”
这下还解决了她熬药的问题。
大夫留下方子,出去回禀。
没多久,兄长回来了。
手里端着刚煮好的桃胶,上面洒了果脯和桂花,闻着香气扑鼻。
他记得她的所有喜好,连平日的小爱好都清清楚楚。
“大夫说你脉象虚要多进补,你不喜欢喝参汤,那就多吃些燕窝桃胶。”
虽然不知道她身上有伤,但兄长仍把她当病人看,眼里全是关心。
她习惯兄长对她好,习惯他温柔的目光。
可想明白一些事情后,再面对他疼惜的目光,心中只有慌乱和不自在。
她吃得很快,恨不得三两口吃完,但桃胶还烫,一不小心就烫到了嘴。
见她皱眉咬唇,顾知亭急忙低头查看,“怎么了?”看到她嘴角的桃胶水渍,拿起一旁的帕子想替她擦干净,许樱绯如惊弓之鸟往后躲了躲。
拿着帕子的手悬在半空中。
空气似乎有一刻凝固住。
正好传来侯夫人的声音。
她过来时正好看到顾知亭拿着手帕想替许樱绯擦嘴,许樱绯往后躲想避开。
这个儿子从小就有主见,丈夫去世后,他只有十来岁,却像个男子汉一样担起了整个侯府。
平日照顾这个养妹,大小事情亲力亲为、事无巨细,她也常常撞见他们亲昵动作,但以前一眼看过去就是兄妹之间的亲昵,这样躲躲藏藏反而看着暧昧不明。
她眉头微锁。
但仍旧装得稀松平常。
“樱绯,来看看长公主给你送的礼物。”
许樱绯立即转头从矮榻上起身,“好。”
长公主出手很大方,给她送了一对镶金的碧玉手镯,一对红宝石珠钗,还有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这些东西虽然贵重,但在她眼里不算什么,父亲母亲留给她的遗产里有很多。
但她仍装作很喜欢的样子,立即将那对碧玉手镯戴到手上。
老夫人看这情形,心中欣慰不已。
她知道儿子在这儿,担心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特意过来打断兄妹俩独处。
现在看来,许樱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而且是朝着她想要的方向。
顾知亭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妹妹纤细手腕上那两个晶莹剔透玉镯,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