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小时都盯着，想起老李头的话，心血来潮想喝一杯酒放松一下。
林景浩拍的桌子震天响：「喝喝喝！谁家做姥爷的有你这样，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那么爱慕虚荣，别人喝你也要喝，不喝这口酒你是会少块肉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小杯酒就值五十块钱了，你一口喝掉五十块钱！
「到时候买，说的家里有金山银山似的！」
小玥被吓的哇哇哭，我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你小声点，别吓到小玥……」
我话还没说完，林景浩愤怒的转身回房间，把门甩的哐哐响。
我轻叹了一口气，把小玥抱到沙发上，用遥控版按了动画片给她看。
又回到饭桌前，把剩下的五粮液放回柜子，蹲下身默默地擦试地上食物的残渣和破碎的碗碟。
晚上，我女儿开视频回来看小玥，看我状态不对，关心我：「爸，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和景浩吵架了？」
我想和她说这件事情，却在触及到她眼睛下浓重的黑眼圈止住了口，「没有的事，你别担心，在外面记得好好吃饭，看你瘦的。」
女儿最近在升职的关键时刻，老板很看好她，听说这次业务也是公司对她的一次考验。
现在在外面出差，还有半个月就回来了。
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她担心。
谁家的女儿谁心疼。
和她又聊了几句，挂断了视频。
隔天，我照常带着小玥下楼散步遛弯，老李头喊我过去下棋，我心不在焉，连着下错好几步。
「老陈，你今天怎么回事啊？都不在状态。」
我想了想，自动过滤掉原因，只把我和林景浩吵架的事情和他说了。
老李头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中华烟点上，给我出谋划策：
「你知道为什么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难相处不？那是因为她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矛盾多啊，你让你女婿赶紧出去工作不就行了？
「你回去问下他，现在我侄子的司机离职了，需要一个司机，他要是想做我和我侄子说一声。
「这样只有晚上能见到，晚上才几个小时啊？吃完饭，洗完澡，各回各的房间准备睡觉了。」
我越想他这话，越觉得有道理。
既
我真的一秒也不想待下去了。
我躺在床上想了一个晚上，决定重新捡起自己的副业，能赚一点是一点。
3.
说干就干，我风风火火的把马友鱼买回来，在厨房里去鳞、去腮、去肚、去血丝，再将洗干净的鱼切成大片，放上盐和温水浸泡一个小时。
最后把浸泡好的鱼放到带网罩的竹编里一一摆好，放在太阳下晒干就可以了。
我忙活了一上午，又做好了饭菜，林景浩睁着朦胧的双眼从房间里走出来，边打哈欠边说：「家里怎么有一股鱼腥味啊？」
我回过头，指着阳台得意地和他说：
「那是爸在晒鱼片，这个马友鱼可好吃了，我之前在家里也会自己晒鱼片，挂在网上卖，一个月抛去利润也能赚一两千块钱呢。
「爸这不是想着，能多赚一点是一点，也可以缓解舒宁的压力嘛。
「反正待在家里也没事做，景浩，要不爸负责晒鱼干，你现在还没找到工作，你负责直播？」
林景浩的瞌睡瞬间醒了，跑过去拿着马鱼干捏了捏，不满的大喊道：
「爸，你知不知道在家里晒鱼干有多腥多臭啊？这里不是你们乡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还直播，你这么大年纪还学人家年轻人玩直播，真是笑死人了。」
小玥迷茫地睁着个大眼睛望向他：
「爸爸，不臭啊。
「爷爷说这个能赚钱，赚钱了妈妈也不用天天在外面工作那么辛苦，可以给小玥买好多糖果了。」
我被说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独自一个人抚养女儿长大，我为了减少和她之间的代沟，会尽力的跟上时代的步伐，尝试新的东西。
我花了近半年的时间，学习如何拍照、剪辑视频发在网上，每天都练习打字，提高打字的速度。
摸索了很久自己开了一个店铺，又学着怎么发货、怎么回答客户的问题……
记得第一次开直播的时候，我支支吾吾地说不通顺话，只有我女儿一个人捧场，鼓励我坚持下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连我女儿都没意见，他凭什么有意见？
想起这三年的忍让得不到理解，林景浩反而愈加的得寸进尺，我语气也不好了起来：
「不用你管，要是能赚钱的话，
又重新打开游戏的页面，回去房间关着门打游戏。
我老伴在女儿八岁那年生病去世了。
家里为了给老伴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想想当初为了养活女儿生存下去，在车站门口给人擦皮鞋，去酒店当清洁工，最难的时候还捡过废品去卖。
我还算幸运，在酒店遇见一个贵人，进去纺织厂里打工才安稳了下来。
后来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大嫁人，我心里的那根筋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了。
一个人在老家拿着三千块钱的退休金工资，还有卖鱼干的钱，每天和这个下下棋，那个喝喝酒，都不知道多快哉。
直到女儿的一个电话，打破了我美好的生活。
坐月子的时候，女儿有天大半夜打电话回来给我，在听筒那头情绪崩溃：
「爸……我好累，我睡不好觉，宝宝一直哭个不停，一个晚上要起来好多次。」
我疑惑问她：「景浩呢？你婆婆呢？她不去照顾你吗？」
我这么问是因为女儿刚怀孕的时候，我们两家人见面吃饭，她婆婆扬言，我女儿只管生，孩子到时候她来带，她来伺候我女儿坐月子。
女儿哭的稀里哗啦：「景浩睡觉了，他前段时间被公司裁员了，心情很低落，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睡觉跟个死猪一样，我喊也喊不起来。
「我婆婆……她说景浩他哥和大嫂要出去做生意，她得过去帮他们带孩子，帮不了我了。」
我安慰她：「没事，爸明天过去照顾你。」
于是我二话不说把家里仅剩下的五个老母鸡一起带过去，住进了我女儿的家里。
原本以为只需要一两个月，我就又可以回老家享受一个人的自在生活了。
不料林景浩言辞恳切，请求我留下来：「爸，要不你留下来给我们照看小玥吧，我和舒宁还要出去工作，我们每个月给你两千块钱，好吗？」
我女儿也一脸希冀的看着我。
我不忍心看他们这么辛苦，心想着年轻人也确实该出去奋斗，便同意了下来。
我想不明白，五千的工资很少吗？在我的观念中，先吃的饱饭再谈论有没有面子的问题。
现在老了老了，还要看别人的眼色。
要不是为了女儿的家庭和睦，
他们想怎么笑就怎么笑，我不在乎！」
而且我明明把厨房收拾干净了，垃圾也立刻拿下楼扔掉了，只晒了两个竹编的鱼片，这么少的量哪有多重的鱼腥味。
「我要是不想办法，难道真的留着舒宁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赚钱养全家吗？再说了，谁能保的齐以后家里没个紧急的事情需要用钱？
「现在舒宁一个月一万五，要养四口人，水电费、生活用品、每天的饭菜，都要花掉很多钱。
「你不想直播，我一个人直播好了！」
林景浩大概是没料到我敢反驳他，以往我都是闷不吭声，任他怎么说的，气的在那里直跺脚。
指着我「你你你」个半天。
我没管他，拖着一把老骨头忙了一个上午，我腰酸背痛的，转身回房间睡觉去了。
夏天太阳充足，晒一天的时间鱼片已经好了，傍晚给小玥洗完澡，我拿着自己的支架设备，坐在阳台下开直播。
「大家好，我又开直播了，现在鱼片已经重新上架了，有喜欢的朋友可以看看。
「马友鱼不管是拿来蒸着吃还是炒着吃，都特别好吃，很适合老人和小孩，鱼刺很少……」
由于三年没有开播了，老客户都流失了，我每天吧啦吧啦，连着四天，直播间从一开始五个人到现在的三十个人。
终于有一个人下单了，「爷爷，我下了一单，要是好吃的话我还会回购的。」
我眼尾的鱼尾纹都笑出来了，连连点头：「一定，一定，品质有保证，不好吃你退回来给我。」
时隔三年，再次有人下单，我关了直播，忍不住抱着小玥飞了一圈，「姥爷赚钱了，姥爷给小玥买糖果去。」
小玥给我鼓掌欢呼：「姥爷好棒！」
林景浩不屑的嗤笑出声：
「就一单都能开心成这样，真没前途，赚的还不够两天的烟钱，你就是在浪费时间。」
我没回他，他爱说什么爱说什么，喜滋滋地把鱼片打包好，趁着快递还开门，带着小玥下楼寄快递去了。
路上碰到老李头，他要了两袋鱼片，说是支持支持我的生意，我应声答好，明天给他送过去。
但是我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醒来，阳台上竹编里的鱼片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然两个人不能好好相处，那就减短两个人相处的时间。
2.
我抱着小玥回家的时候，林景浩还穿着个大背心，张着个大字腿，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我靠！你们没长眼吗？上路的兵站看不到？射手死哪里去了，跟上啊！
「一群猪，人机都打的比你们好。
「艹！」
他把手机砸在沙发上，我坐在林景浩的对面，习以为常，他每天都会骂骂咧咧的打游戏，但他从来不在我女儿面前这样。
当着我的面一套，当着我女儿的面一套。
等他玩完游戏，我斟酌着措词把目前家里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
「景浩，爸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现在小玥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了，到时候学费、辅导费、兴趣班的费用，处处都需要花钱，开销很大，舒宁一个人在外面拼博，太累了。
「爸是这么想的，我带着小玥给你们，你也出去找上班，昨天老李头和爸说了，他侄子那缺一个司机，一个月五千包吃不包住。」
林景浩暴跳如雷，手指都快戳到了我的眼睛里。
「你说什么？我一个学管理出来的本科，你让我去给别人当司机，这么没有前途的工作？」
「爸不是让你一直当司机，我们这不是过渡一下嘛，现在的大环境不好，到时候找到更好的工作了我们可以辞掉。」我耐心开导他。
林景浩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丢不起这个人！」
他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内，无论是我还是我女儿，都和他说过，先出去工作，不要挑，多少工资都可以，总比在家里待着好。
他每次出去找几天工作，又颓废的躺在家里，嚷嚷着过几天再去找，结果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景浩，那这样吧，你待在家里看孩子照顾家里，爸回去工作行不？这样每个月也有钱帮衬你们小家，舒宁也不用那么辛苦。」
林景浩皱着眉：「我没怎么带过孩子，小玥也不要我，我也不会做饭……」
「我还这么年轻，困在家里带孩子算怎么回事？你别想东想西的，安心在家带小玥，我自己会出去找工作的。」
「那你什么时候……」
「啧，你烦不烦。」林景浩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