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 其他类型 结局+番外芙蓉翻香谢韫谢玉茗
结局+番外芙蓉翻香谢韫谢玉茗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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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皎

    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韫谢玉茗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芙蓉翻香谢韫谢玉茗》,由网络作家“月色皎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身后跨进来的少女与她年纪相仿,个子却十分高挑。她脊背挺得笔直,身上是描金海棠花纹络的湖色曳地裙,头戴点翠金簪,一对翡水秋眸间流转着清傲与妩媚,实在是容色逼人。只看了一眼,谢玉茗就低下了头,局促地拽了拽自己的裙摆。这个夺了自己命运的人,容貌气度竟是如此出众,若当年一直是自己在府中,想来如今也是她这模样吧?又听到这女子的问话,谢玉茗抬起头,也想知道徐氏这时会怎么开口。徐有容清咳了一声,身边的嬷嬷给她递了杯茶,她低头呷了一口,方不紧不慢道:“谢韫,你来得正好,想来昨日府中的流言你也听到了,丞相已经找人证实过,玉茗的确是丞相府的孩子。”谢韫微微挑眉,静等着她的下文。徐有容看着她这个模样皱了皱眉。“当年混淆你们的那个婆子我已让人发落了,从今以...

章节试读

身后跨进来的少女与她年纪相仿,个子却十分高挑。
她脊背挺得笔直,身上是描金海棠花纹络的湖色曳地裙,头戴点翠金簪,一对翡水秋眸间流转着清傲与妩媚,实在是容色逼人。
只看了一眼,谢玉茗就低下了头,局促地拽了拽自己的裙摆。
这个夺了自己命运的人,容貌气度竟是如此出众,若当年一直是自己在府中,想来如今也是她这模样吧?
又听到这女子的问话,谢玉茗抬起头,也想知道徐氏这时会怎么开口。
徐有容清咳了一声,身边的嬷嬷给她递了杯茶,她低头呷了一口,方不紧不慢道:“谢韫,你来得正好,想来昨日府中的流言你也听到了,丞相已经找人证实过,玉茗的确是丞相府的孩子。”
谢韫微微挑眉,静等着她的下文。
徐有容看着她这个模样皱了皱眉。
“当年混淆你们的那个婆子我已让人发落了,从今以后玉茗就是丞相府正儿八经的千金,至于你......你到底也在府中养了十多年,你祖母这几日虽不在府中也素是最疼爱你,我便和丞相商议着还是将你留在府里。”
“名义上你和玉茗都是丞相家的女儿,但玉茗毕竟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往后你要多让让她,善待她,知道吗?”
徐有容说完这句话,自觉十分妥帖,满意地又呷了口茶。
谢玉茗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看了谢韫一眼,只觉得老天实在是不公。
她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谢韫却能够一直做这丞相千金,此时她心中尚不懂这是嫉妒的滋味,却暗暗收拢了手心。
红袖和她说过,要沉得住气,她将将进府,总不能拂了徐氏的面子。
想到这里,她扬起一抹纯真笑意,走到谢韫身边亲切道:“我在家中并无姐妹,如今更是初来乍到对什么都不熟悉,以后还要多仰仗姐姐了。”
谢韫拂开她要挽上来的手,淡淡道:“谢姑娘这话还是不必了,丞相夫人说得对,你才是丞相府的千金,我自然也要回我真正的家才是。”
谢玉茗讪讪地收回了手,却在听到她说什么的时候霍然抬头,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不光是她,整个厅内的人都愣住了。
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却要去做平头百姓?
徐有容重重地搁下茶盏,面带怒气道:“你这又使的什么性子?又没有人要将你赶出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谢韫心里发出一声喟叹。
在这丞相府,她和徐有容的关系一直不大好。
名义上两人是母女,如今连这层关系也不是了,她便改口唤了丞相夫人。
听闻徐有容当年爱的另有其人,却因为家族不得不嫁给谢淮书,为他生儿育女。
偏偏她性子又别扭,不如府中姨娘温柔小意也不懂低头,故而也不大得谢淮书宠爱,两人之间也只是表面的相敬如宾。
和谢韫也是这般模样。
谢韫幼时不是没有心底纳闷加伤心过,使了许多法子讨她欢心,徐有容还是一直待她淡淡的,后来谢韫自尊愈强,也不强求这丁点的母爱了。
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也不肯再讨好,就这么维持了多年。
“夫人,我说得是认真的。”
谢韫提眉,往前走了几步,笑了笑道:“既然您已经找回了自己真正的女儿,我自然也当从哪来回哪去,或许换一种生活会比现在要好,若是继续留在府里反而碍眼。”
方才她跨进厅里时没有错过她对谢玉茗眼中的慈爱之色。
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出于将将找回来的热情,总之徐有容对待谢玉茗,的确比对自己时要热切几分。
“好。”徐有容冷着一张脸看她,见她坚持也没再开口挽留了。
“只是老夫人回府还需几日,你便在房中等着,过几日再走不迟。”
谢韫摇头,“我今日下午就会离开丞相府,祖母那边我会给她留一封信,这些年多谢丞相夫人的教导,盼您往后身体康健、事事顺遂。”
“小姐?”倚湘和抱竹齐齐过来要再劝她,谢韫安抚性地摇了摇头,制住了她们的动作。
阳光铺洒进厅内,落在谢韫明艳的脸上仿若细碎金箔在流动。
她福了福身,转身跨出了厅门。
谢玉茗见太师椅上的徐有容脸色铁青,咬了咬唇道:“母亲,都是玉茗不好,我这就将姐姐再唤回来!”

倚湘本就离得不远,带着几个仆妇赶到这里时也是被这一幕惊愕万分,连忙喊人去请大夫一边喊两个婆子将谢韫制住压在地上。
“打!给我狠狠的打!”
谢韫被几个常年做粗活的婆子用蛮力牢牢钳制住动弹不得,一双眼却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谢玉茗瞧。
那眼中的神情让谢玉茗心里一惊,当即道:“不必给她留性命了,左右她如今只是一个姨娘,打死了就是了!”
几个婆子得令,挥舞着棍棒打得愈发起劲,一下一下如同拍猪肉般,神情也是恶狠狠的,而谢韫本就有风寒在身,很快就没了生息。
北风吹得雪花在空中打旋,似有薄雾笼罩下来,一切都变得不甚明晰。
谢玉茗却在这一片白茫里清晰看见了地上人未阖上的眼,下意识抖了抖,又摆了摆手气若游丝道:“快将她抬走,别在这里污我的眼。”
两个婆子应是,低头的神情有怜悯一闪而过。
......
谢韫神思混沌了许久,飘飘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却深知自己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骤然涌出一种悲凉。
不甘。
她没能揭开谢玉茗的真面目,也没能救得了祖母,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一时间更是悲痛万分。
她不在乎什么主母之位,也不在乎程少谦将要被封为侯府世子之后那个世子妃之位,谢玉茗说她能救祖母,她便信了,二话不说将这主母的位置让出来,左右她对程少谦也并没有什么情意。
祖母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人,也是她的底线。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不知是否是上苍怜悯她遭遇,竟让她死后也化为一缕魂魄悬在平景侯府上方。
她看到自己的身体早已是血肉模糊的一团,看到谢玉茗失去血色的脸,看到大夫进进出出,还看到......自己的心腹抱竹带着一群人闯进了侯府。
对了,她死前看到过抱竹。
就在她被谢玉茗钳制着动不得的时候,抱竹在垂花门外捂住了嘴,谢韫拼命给她使眼色让她离开。
如今她这是搬了救兵了么?
可是也已经太晚了。
清晖堂下方,抱竹看着雪地里尚未被掩埋的血迹,一瞬间跌坐在地上。
“大人,我们来晚了。”
裴时矜带着一行人站在堂下,凤目触及地上浓重的血迹时骤然晕开阴翳,沉不见底。
今日午时,一个自称是平景侯府丫鬟的人前去京兆府报案,说她家主子被人陷害有性命之忧,恰好他带大理寺的人正和京兆府交接一桩牵涉甚广的案子,见了这个丫鬟便替下了这个差事。
鬼使神差。
他见过这个丫鬟,是谢家谢韫身边的人。
原以为是再寻常不过的后宅阴私之事,未料竟闹出了人命。
他见过几次谢韫,说起来,他二人还有过一段渊源,只是谢韫自己怕是不知。
他睨着那团血,心中颇有些难以说明的情绪。
“大人,尸首找到了。”
身后走来两名腰间佩刀的人对他拱手说道,在他们身后还有两人抬着一卷草席,并着几个婆子在后头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谢玉茗神色苍白地从堂屋里走出来,一只手还捂着颈侧的洇血的纱布,一见这阵仗当即辩驳道:“裴大人,这女人对我下手,我也是正当防卫才......”
裴时矜幽黑的凤目里淬着寒意,冷声道:“大齐律法当一命偿一命,夫人这话,还是到京兆府去说吧。”
他见是谢韫身边的丫鬟才带人前来,本就有些让那京兆府少尹诧异,如此后宅之事倒是不归他大理寺管,但他与京兆府交情不错,更何况按照律法也确是死罪。
四大世家又如何?他要对付的本就是世家。
谢玉茗身子晃了晃,似是未料到他如此不讲情面,待回神的时候已由两名官差押着走远。
裴时矜浑身染着霜的清寒,说完这句便带人又风风火火出了侯府。
谢韫在天上望了望这人,正觉疑惑这传闻一向冷心冷情的大理寺少卿为何今日偏帮她的时候,陡然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她眼前也再看不见什么了。
她在心中苦笑,暗道莫不是到了投胎的时辰?
片刻过后,她睁开了眼。

数九隆冬,卷雪的寒风穿隙而过,落在谢韫脸上如刀割斧锯般刺疼。
她提裙穿过廊下,不顾周遭丫鬟婆子异样的目光,径直来到清晖堂前,踌躇再三,还是屈膝跪了下去。
“妹妹,求求你救救祖母吧,如今三日时间已过,你分明答应了我......”
话还未说完,里头便走出来一个穿簇新秋香色折枝袄裙的年轻女子,眉眼娇俏,腕间的金镯沉甸甸的,见了谢韫便乜眼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谢姨娘,大奶奶刚刚小憩,姨娘还是换个时辰再来吧。”
她将姨娘二字咬得极重,周遭也慢慢聚集了越来越多看戏的仆从。
谢韫微怔,随即垂下眼睫。
眼前这个目露得意的女子叫倚湘,原是谢韫身边的大丫鬟,不知何时被谢玉茗拉拢了去,如今竟站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得势嘴脸。
是了,她如今傍上了谢玉茗,而谢玉茗才是这平景侯府的大奶奶。
这清晖堂她住了一年,也在三日前亲手捧给了谢玉茗。
三日前她还是人人恭敬的侯府大奶奶,未来的世子妃,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人人都可来踩上一脚的府中姨娘。
谢韫自嘲一笑,再抬眼的时候眉眼已又覆了一层清冽霜雪。
“倚湘,你不会觉得自己攀上了谢玉茗,自此便可高枕无忧了吧?”
倚湘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微恼地看着她,“谢姨娘又要说什么?”
她一口一个姨娘,仿佛是在提醒谢韫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谢韫已然从阶下站了起来,透过她仿佛能看到她身后堂屋里有一女子于帘后悠然品茶的身影,当即心中划过一丝了然。
“倚湘啊倚湘,枉你在我身边伺候了多年,难道还不知我这好妹妹的心思吗?”
“你是一个背主的丫鬟,谢玉茗如今利用你对付我,等我倒了你真觉得她还会重用你?”
“让我猜猜她都同你说了什么,她给你的不只是一点富贵吧,她是不是还同你说往后将你提携做了程少谦的通房?让你在这侯府也享受丁点风光?”
谢韫说的不紧不慢,台阶上倚湘的脸却白了白。
她神色现出些慌乱,暗恼谢韫竟说的分毫不差,只是她向来要面子,下意识就要拧眉反驳她,余光却瞥见身后转出一人,当即噤声退到了一旁。
院中仆妇齐齐躬身行礼。
谢玉茗如今可谓是无比风光。
要说这平景侯府也是谢韫先嫁进来的,谁知不过半年谢玉茗就进了侯府成了平妻,当时还在燕京里传了好一番热闹,说这丞相谢家竟然愿意两个女儿共侍一夫,实在奇也怪哉。
只有当事人知晓,谢玉茗分明是勾搭了自己的姐夫程少谦,这才有这段“燕京佳话”。
“姐姐这般伶牙俐齿,何苦为难一个丫鬟?”
谢玉茗嗓音慵懒,施施然走近却也未曾下台阶,只居高临下地盯着谢韫瞧。
一旁的倚湘好似在这会找到了依仗,全然将方才谢韫提点她的话抛到了脑后,厉声道:“谢姨娘好没规矩!见了大奶奶为何不行礼?”
谢韫置若罔闻,抬眼顺着眼前大红缠枝镶边的裙摆一寸寸往上瞧,好似头一回看见眼前这人。
谢玉茗生得姣好,面容仿若工笔绘的仕女一般秀美动人,满头珠翠宝光熠熠,此刻对着谢韫也是笑意盈盈的,只是细看那笑却不达眼底。
她手中抱着暖炉,方从暖馨的内室走出来所以娇靥绯红,与谢韫此刻脸颊被风霜侵袭的狼狈截然不同。
“倚湘这话就有些不对了,我这姐姐也不过做了三天姨娘,想来是还不曾受过姨娘的规矩,怎知该如何给正室行礼呢?”
谢玉茗巧笑嫣然地说着,又抬手扶了扶鬓边的海棠步摇,端的是当家主母的做派。
丞相家的女儿教养自然是极出色的,可倚湘和谢韫都还记得谢玉茗十五岁时刚被接回谢家畏畏缩缩的样子,更是知道她这通身的礼仪气派其实都是谢韫教她的,一时便都有些恍然。
谢韫定定地看着她,略略平复心绪道:“你若还将我当作姐姐,便拿了那药送去丞相府救祖母一命,说起来,那还是你嫡亲的祖母。”
谢玉茗故作惊讶,“什么药?你说的可是圣上两年前亲赐的那支宝参?我不是数日前就告诉姐姐去岁我身子不适时早已将它用了吗?”

若以寻常人的眼光来看,裴时矜本不算是什么好人。
两年多前,永禧十四年的赏春宴,宁皇后命人清扫了整座浮霁山,而后广邀京中年轻的世家子弟与贵女赏春游玩,裴时矜当年不过一介布衣寒士,自是没资格去的。
可他求了宫里那位提督太监曹元淳,将他以马厩小厮的身份安排了随行。
无人会在意这等卑微到泥地里的身份,他当时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接近傅家的嫡子傅钧,却不妨在马厩里听到了一场密谋。
他没看到傅钧,却见到了傅家据说最受宠的幺女傅瑶。
少女十四五岁烂漫的年纪,娇蛮的小脸上却满是怨毒,颐指气使地命令自己的婢女在谢家嫡女谢韫的马驹上做手脚,要让她当众出丑,最好跌个粉身碎骨。
裴时矜当时隐在一旁漠不关心地听着,而后便想到这或许是老天在助他。
他想对付傅家,是谁都好,并不是非傅钧不可,若傅家小女傅瑶在皇后办的赏春宴闹出了人命,傅家只会更难堪。
届时谢家就会和傅家彻底对上,他亦有法子让曹元淳推波助澜一把,让傅家名声大跌。
因此,对于这场密谋的中心,那个名叫谢韫女子的死活,他当时一点儿也不关心,甚至隐隐盼着事情闹大才好。
后来......
赵元良有句话说得很对,裴时矜原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可谢韫瞧着纤弱娇楚的身子骨,分明在马背上都那般狼狈不堪了,却还是咬着牙不肯服输。
那年三月尚有些春寒料峭,林中惊鸟疾飞,马背上女子攥紧缰绳的指节泛红,她故作镇定地与马厮斗了许久,到了最后一刻,鲜亮的春衫仍旧如坠落山谷的一只断翼鸟儿。
裴时矜便想起了自己七岁时,从那场大火中死里逃生的情形。
他凭借着求生和复仇的意志拼命活了下来,哪怕是苟延残喘,因此他见不得这种和命运顽强斗争仍旧落败的可怜人,更何况本就是个无辜的女子。
他违背了自己最初的想法,救下了谢韫,甚至将她送回了丞相府。
也是她自己命大,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只是晕了过去,并无性命之虞。
如果这也算不一样的话,那萧颜方才的话倒也没说错。
他这般沉默着的模样,落到了萧翎和萧颜两人的眼里,便是坐实了猜测。
两人对视了一眼,萧颜望着烛火下男人深邃的眉目,身侧的手心蜷了蜷,又打破寂静道:“大人可是只是看上了她的容貌?若只是如此,千金阁多的是美貌女子,大人有重务在身,绝不可为了此女......”
后头的话还没说完,裴时矜乜眼看了她一眼,瞬时噤声。
容貌吗?谢韫的确颜色动人。
可也远远没到让他失了心魂的地步。
两人无非就是这两次来往,因此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萧颜,你想多了,也僭越了。”
萧颜跪地,面带愧色,“是属下僭越,请大人责罚。”
萧翎在一侧见状,将要开口为自家阿姐求情,外头便有人匆匆来报,让裴时矜此时进宫一趟。
裴时矜那双淡漠的凤眼渐渐聚神,起身边往外走边道:“萧翎陪我进宫。”
萧翎应是,萧颜低头咬了咬唇,没有多说什么。
......
夜色中的皇宫更加巍峨肃穆,黄琉璃瓦也被泼洒上了一层薄霜,处处透着端华和森严。
裴时矜径直入了皇极殿内侧的书房,永禧帝正坐在案前捏着手中御笔批阅奏章,一见他来便搁下了笔,笑道:“爱卿来得比朕想得还要快。”
殿内的羊角琉璃宫灯散着淡淡光华,裴时矜瞥见曹元淳亦垂手虚目站在永禧帝身侧,忙敛了神色撩袍屈身行礼。
永禧帝于案后笑吟吟地做了个虚扶的姿势,“爱卿快起来,今日发生的事朕都听曹公公说了,便想着再来问问爱卿下一步的打算。”
大齐开国数百年,如今的永禧帝不过才二十七岁正值青年,生得俊眉修目,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总是透着温和,十分得百姓爱戴。
可是如今是永禧十六年,那便说明这位少帝当年登基时,也不过十一岁的年纪。
将将脱离黄口小儿之年。
当年的朝堂波谲云诡,诸多阙疑,少帝却循规蹈矩,持政勤勉,御书房常常深夜秉灯不眠,又提拔世家中人,渐渐才站稳了脚跟。
可即便是这样,他手中堪用的人却很少,裴时矜便是其中一个。

暮色四合,风也比白日凉了些许,而谢韫的心比这夜风更加寒凉。
她低头望着自己肿起的脚踝思忖了片刻,很快将这一切都归咎到裴时矜身上。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会崴了脚?
斜倚靠在门梁上的罪魁祸首抬手摸了摸鼻子略掩饰下心虚,对着谢韫身前的小童正色道:“小大夫,她的脚扭得有些严重,怕是要先正回来,劳烦等会儿动作轻些。”
方才谢韫在碧玉妆门前崴了脚,裴时矜也不好与她当街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只得跟着她一步步挪到最近的一家小医馆。
这医馆开在朱雀大街却冷清得很,店里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童,言说自己师傅上山采药去了,治一些简单的伤根本不在话下。
裴时矜便将信将疑地让谢韫过去坐好。
此刻那小童攥住了谢韫的脚腕,左右看了看,小声嘀咕了几句。
谢韫没听清,却见他又摆弄了几下,当即额上冒出一层细汗,“有些疼,小大夫您轻些。”
那小童神色古怪地看她一眼,低头搓了搓手,握了两下拳又张开,作势要去将她的脚固定住。
裴时矜以指抵额,看了看他的手法,终究没忍住道:“还是我来吧。”
他有些看不下去了。
从前曹元淳找人教他习武,身上没少有这些伤,自己也久病成医,要不是碍着男女大防,方才他自己就解决了,哪轮得到这小童在这里磨磨蹭蹭?
谢韫却很狐疑地看着他,裴时矜径自蹲下去,沉吟了片刻,褪去了她的罗袜。
她从前是精细养着的,生得手足都秀美,此刻被一个男人捉住了脚踝,下意识便往后缩了缩。
这一缩,也叫裴时矜心头涌起几分不自在。
他凤眸微闪,想起从前有次去千金阁拿人时,无意中听到了几个男子的浑话,言说女子的秀足才是男子于春帐里偏爱细细把玩的美物。
他当时听了只觉得污秽。
眼下手里捧着这玉似的东西,心里很不合时宜的有了几分顿悟。
谢韫耳尖微红,恨不得不管不顾地拿脚踢他,面上催促他道:“你在做什么?”
裴时矜回过神来,耳根也攀起一丝热意,忙正了正神色和她说话:“忍着些。”
谢韫已经等得够久了,正要再催促他,冷不丁被他一个动作惊地短促叫了一声。
疼,是真疼。
都是眼前这人害的。
小医馆里烛火微微,裴时矜抬头,见她明艳的脸上此时如同被蒙了层雾气,因为疼痛而溢出的闷哼迫使她紧咬着红唇,连鬓边的发丝都被汗水洇湿了几许。
明明是春日里,怎地他觉得有些热?
他滚了下喉头,站起身来靠在门梁上,故作平静道:“只疼这一下,往后你就会好许多了。”
谢韫轻轻动了几下,杏眼微亮,暗道果然如此。
没想到他一个文官,还有这般手艺。
谢韫想起他用在赵元良身上的那一刀,看着也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暗想着此人文武兼修,将来怕不是要干一番大事业?
裴时矜也不管她此时想什么,自医馆里买好了药酒,一并交到她手上,又嘱咐道:“待会我找人送你回去,以后走路小心些。”
谢韫点点头,外头天色这样黑了,王成黛还不知该怎么担心她,也是时候该早点回去了。
裴时矜一直目送她上了马车,才转身朝着另一头走去。
只心里的那点不自在,久久萦绕不去。
......
王成黛见了谢韫的脚踝,一边细细地给她涂抹药酒,心疼地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小屋里燃着烛火,母女两个坐在架子床边,从窗外的剪影来看十分温馨。
在自家娘亲面前谢韫也不忍疼了,几次缩了缩脚,王成黛看了又好气又好笑,“你阿爹说了,后头几日就叫你好好在屋里歇着。”
谢韫一听,那点痛意瞬间消散,握住王成黛的手道:“那怎么成,我还准备同阿娘一起去酒肆帮忙呢!”
王成黛愣住了,自灯火下看着她白生生的脸。
“你从前过的是那样的日子,怎可抛头露面去做生意?不成不成。”
她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了她。
谢韫却有自己的打算,忙道:“我听阿爹说了,阿娘这两日没去酒肆是因为账房的薛先生家中有事离京了,可我会管账算账啊,阿娘最多等我两日我就养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带我去吧!”
王成黛惊住,“你会管账?”
谢韫连连点头,不光是账务,她会的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