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春枝霍峥的其他类型小说《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春枝霍峥小说》,由网络作家“糖醋人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状元郎回来了!”喧闹的街头传来一道惊呼,街上的行人纷纷回头看向正在豆腐摊前忙活的春枝。春枝今年十九岁,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素衣,同色腰带束起纤细的腰,不施粉黛的小脸艳若桃李。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豆腐西施,也是陆家的童养媳,靠着一手做豆腐的好手艺赚钱供陆景云读书考科举,是街坊邻里人人称羡的一对佳偶。陆景云离家三载,高中状元,今日衣锦还乡。衙差们为其鸣锣开道,状元仪仗所到之处,鞭炮炸响,行人避让,人人都对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郎投去艳羡的目光。春枝抬头看向打马而来的陆景云,三年不见,他越发清雅俊美了。红锦袍,状元帽,衬得陆景云面如冠玉。他就这样骑着枣红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步步朝她走来。像极了春枝梦中的场景。她一时间还有些恍惚。边上的卖饼张...
“状元郎回来了!”
喧闹的街头传来一道惊呼,街上的行人纷纷回头看向正在豆腐摊前忙活的春枝。
春枝今年十九岁,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素衣,同色腰带束起纤细的腰,不施粉黛的小脸艳若桃李。
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豆腐西施,也是陆家的童养媳,靠着一手做豆腐的好手艺赚钱供陆景云读书考科举,是街坊邻里人人称羡的一对佳偶。
陆景云离家三载,高中状元,今日衣锦还乡。
衙差们为其鸣锣开道,状元仪仗所到之处,鞭炮炸响,行人避让,人人都对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郎投去艳羡的目光。
春枝抬头看向打马而来的陆景云,三年不见,他越发清雅俊美了。
红锦袍,状元帽,衬得陆景云面如冠玉。
他就这样骑着枣红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步步朝她走来。
像极了春枝梦中的场景。
她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边上的卖饼张大娘见春枝还在发愣,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下,“春枝,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家状元郎回来了,快去前面迎接啊!”
张大娘说:“我帮你看着摊子,你快去迎接你家状元郎。”
“那我去了。”春枝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将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兴冲冲地迎上前去,“景云,你回来了。”
陆景云看到她之后却脸色微变,当做陌生人一般,径直从她跟前打马而过。
“大胆!一介民女竟然直呼陆大人名讳!”
随行的衙役只把春枝当做想攀附状元郎的穷亲戚,一边呵斥,一边把人往外推。
春枝险些被推倒在地,连退三步才站稳。
“停车。”
跟在陆景云后面的那辆马车里传出了一道娇柔的女声。
马车应声停下。
骑马走在前头的陆景云掉头来到车厢前,温声问道:“夫人,何事停下?”
一只白如凝脂的手掀开车帘,坐在车厢里的年轻女子蹙眉看向春枝,“夫君,她是谁?”
陆景云看也不看春枝一眼,语气淡淡道:“家中奴婢。”
春枝听到这句话,顿时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炙热激荡的心,瞬间凉透了。
泪水盈满了眼眶,春枝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跟陆景云相依为命十年,他曾发过誓说:“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
如今陆景云真的中了状元,却忘记了曾经的誓言。
他喊马车里的年轻女子为“夫人”,他在京城另娶了!
他说她是家中奴婢……
春枝鼻尖发酸,眼眶红红的。
陆景云去京城求学已整整三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有人跟春枝说,陆景云见过了外面的天地,早就把你这个童养媳忘到了天边。
春枝不信,每月按时托人给他寄钱,三年,三十六个月,没有一次拖延过。
她以为陆景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可这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陆景云感受到她的视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得到了荣华富贵,到底是问心有愧。
“家中奴婢也敢直呼你的名字,陆家的规矩真得好好改改了。”
纪如珍扫了春枝一眼,缓缓放下车帘,心里想着这个婢女过于貌美,不能再让他留在夫君身边,得趁早打发了才是。
陆景云打马经过春枝身侧的时候,压低声音跟她说:“先回家。”
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走了。
春枝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状元仪仗走远,围观的行人也散了,她才回过神来,回到了自己的豆腐摊前。
原本跟春枝说恭喜的众人看到方才那一幕,都面面相觑,看到她回来,就假装各自忙碌。
“春枝啊。”张大娘想安慰春枝两句,一开口却先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啊,都没良心,如今陆景云高中成了状元郎,新娶的夫人定然也是高门贵女,你回家之后不要跟他们硬碰硬,好好说,知道吗?”
“嗯。”
春枝点了点头,收拾起已经卖得差不多了的豆腐摊,推着板车回陆家。
她到的时候,就看见陆宅门前站满了围观的街坊邻居,一见到她就议论纷纷。
陆宅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十年前陆景云的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这个家就败了,只剩下三进三出的宅子。
大家都知道陆景云一心读书,这些年陆家全靠春枝撑着。
有人开口问:“春枝,你家状元郎带了新夫人回来,你知道吗?”
“陆状元娶了官家小姐,是不是不要你了?”
甚至有人说:“要是陆状元真的不要你了,你看看我怎么样?”
春枝没应声,把板车搁在门口,越过这些人往里走,把那些议论声都抛到了脑后。
陆景云和纪如珍正坐在堂屋喝茶。
陆母刚给衙役和报喜的人打赏完,笑容满面的,一看到她就招呼道:“春枝回来了。”
春枝走过去喊了声,“娘。”
“哎。”陆母握住了春枝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同她说:“如珍是丞相之女,她和景云乃圣上赐婚,玉成佳偶,你也不要怪景云,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会这么做的。你在我们陆家这么多年,街坊邻居都戏称你是景云的童养媳,我的意思是,若你愿意,就留下给景云做妾。”
纪如珍一听到这话,就放下了茶盏。
她先前跟婆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春枝模样生得太好,跟陆景云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她留下,以后必然会生出许多麻烦,给些银子打发地远远地才好。
陆母现在却自作主张,要让春枝给陆景云做妾。
纪如珍心中自然不悦。
春枝不假思索道:“我不做妾。”
本朝妾通买卖,同奴婢无异。
从东市回家这一路,春枝想得很清楚,陆景云娶了别人已成事实,再争吵再纠缠也无用。
“陆景云。”春枝问他:“当初你说‘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你还记得吗?”
陆景云沉默不语。
他自是记得的,只是不愿当着纪如珍的面承认罢了。
“现在,我不要你了,我只要万两金。”春枝压下满心酸楚,眉眼认真地说:“你把钱给我,咱们之间就一笔勾销。”
陆景云难以置信地看着春枝,“你说什么?”
春枝字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不要你了,我只要万两金。”
纪如珍轻摇手中团扇,不悦道:“张口就要万两金,还真会狮子大开口。”
陆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春枝啊,自你九岁那年,景云把你捡回家来,一直都是我们陆家养着你,要不是景云,你早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饿死冻死了。这些年我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般,你不愿做妾,想要钱,我能给的也会给你,可是万两金实在太多了,你怎么能这样强人所难?”
“我这里有三百两银子,足够还你这些年给我的钱。”陆景云从袖中取出三张银票,递给春枝,“你要就拿着,再多也没有。”
凭什么不要?
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春枝伸手接过银票。
一百两一张,三张,一共三百两。
就此买断她累死累活供陆景云读书的十年。
春枝说:“说好万两金就是万两金,一文钱也不能少,这三百两我就当利息先收下,剩下的我以后再来要。”
“三百两还不够?你这是要景云的命啊!”陆母闻言,当即数落起春枝“没良心”、“钻钱眼里了”,见春枝没反应,又喊起头疼来。
以前陆母这样一闹,春枝就会什么都依着她。
但现在,春枝完全无动于衷。
纪如珍一边去扶陆母,一边说:“来人啊,把她给我赶出去。”
“走!赶紧走!”
随从和婢女们一起进来驱赶春枝。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
春枝被他们赶出家门,推倒在地。
下一刻,陆宅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豆大的雨点不断地砸下来,春枝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抬手抹了一把脸,爬起来拖着板车往城北走去。
城北那一带住的都是做些小买卖的人家,卖豆腐要赶早,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磨豆子,为了不吵到陆母休息,春枝这几年攒钱买了个豆腐作坊,后面带着两间小瓦房,她平时就住在那边。
她没有家了。
好在还有一瓦遮头。
还有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
春枝淋着雨,推着板车一边走,一边流泪,泪水被雨水冲刷,心好疼好疼。
她只放任自己这一刻,躲在雨里哭。
街上行人匆匆忙忙避雨,春枝视线模糊,一路跌跌撞撞地推着板车回到豆腐作坊,快要停下的时候,板车却好像撞到了什么,有重物闷声倒地。
春枝放下板车,上前去看,就看到了一个男人倒在板车前。
她觉得霍七好像不太高兴。
方才霍峥要对陆景云和纪如珍动手的时候,春枝拦住了他,还喊他“夫君”。
霍峥依旧沉默不语。
春枝放下团扇,转头看向霍七,“是不是因为我喊你夫君,你不高兴了?”
说好了假成亲。
她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夫君。
春枝解释道:“当时院子里人太多了,我一紧张就喊错了……”
“喊错了?”霍峥道:“我对陆景云动手,你紧张什么?你到现在还喜欢他?”
春枝连忙道:“怎么可能?”
霍峥眸色如墨地看着她,“那你紧张什么?”
“我自然是紧张你啊。”春枝对上他的视线,眉眼认真道:“你伤的那么重,若是动手的时候伤上加伤,那可如何是好?”
霍峥顿了顿,“所以……你不是紧张陆景云,你是紧张我?”
“不然呢?”春枝微微歪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而且他是状元郎,他夫人是丞相侄女,咱们只是普通百姓,得罪了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她跟霍峥说了一大堆话。
霍峥却只听进去了那一句“我自然是紧张你啊”。
案上喜烛高燃,两人坐在红罗帐里,极其简单的布置,却是霍峥生平头一次‘成亲’。
他不说话,春枝就自顾自起身坐到铜镜前开始卸去钗环,有支簪子缠了一缕发丝,她自己看不到,不好解开,便喊了声“霍七,你来帮我一下。”
霍峥起身走到铜镜,看着镜中一双璧人,犹如佳偶天成,微微有些失神。
春枝不知道霍七在看什么,见他过来了却没有帮忙,不由得又说了一遍,“簪子上挂了头发,你帮我解一下。”
霍峥伸手将缠绕在簪子的发丝一圈一圈解出来,然后取下发簪递给春枝。
这个举动像极了新婚夫妻对镜缠绵。
春枝将簪子收进抽屉,朝他笑了笑,“多谢了。”
霍峥移开目光没有看她。
外头有人大声喊:“新郎官这么早在洞房做什么?出来喝酒啊!”
已经成亲的汉子们自然知道这时候新郎官是不愿出去的,个个哈哈大笑。
但洞房里的气氛太过旖旎,霍峥待在屋里,只觉得浑身热气上涌,他转身往屋外走去。
“霍七。”春枝喊了他一声,“你身上还有伤,少饮些酒,能不喝就不喝。”
霍峥“嗯”了一声,推开屋门往外走去。
院里只摆了两桌喜酒,热闹劲儿却一点没少,众人看新郎官出来,立马就招呼他喝酒。
张大娘和李大娘他们拦了拦,说新郎官身上有伤,不能多喝,让众人都悠着点。
喜宴散时,已是夜半。
霍峥被众人送回洞房,送到了春枝床上……
春枝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还没睡下,直到众人把霍峥送进来。
这些人闹哄哄地来,闹哄哄地走。
春枝伸手去摸霍七的额头,微凉的指尖刚碰触了男人燥热的肌肤,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霍七……你弄疼我了。”
男人手劲很大,春枝的手腕被握得生疼。
霍峥睁开眼看着她,慢慢地松了手。
“你喝了多少酒?”春枝道:“不是跟你说了,身上有伤,不能多喝吗?”
霍峥缓缓坐了起来,“没喝多少。”
春枝见他神色清明,不像喝醉了的样子,方才那样明显就是装的。
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端到霍七面前,“喝点水。”
霍峥伸手接过茶杯,饮尽了杯中水。
春枝问他:“还要吗?”
霍峥:“嗯。”
春枝又给他倒了一杯,这次霍峥只喝了半杯。
她看他不喝了,就接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很明显。
所以霍峥的心情更复杂了。
春枝道:“伤口给你上药包扎了,衣裳给你买了,你也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吧?”
她昨夜是怕男人死在自家门口,才把人弄回屋的。
现在人醒了,还能下床,春枝就觉得他该自行离开才是。
可她出摊豆腐都卖完了,回来看男人还在。
实在不该。
霍峥俊脸微僵,“我伤得太重,暂时走不了。”
“伤得重,你倒是找地方养伤啊。”春枝道:“你留在我这个小小的豆腐作坊做什么?”
霍峥道:“养伤。”
春枝顿时:“……”
敢情是把她这当成不要钱的客栈了。
春枝道:“我的伤药昨夜给你用光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要养伤,要么回家,要么去医馆。”
总之,不能留在她这里。
霍峥道:“家在千里之外,没银子去医馆。”
把没钱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春枝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她昨夜帮男人擦拭伤口的时候,已经把他的衣衫全剪了,身上除了一枚墨色的玉佩,什么值钱物件都没有。
男人说没钱,倒不是假话。
但这不是他留在这里的理由。
春枝道:“那你也不能留在这里。”
“为何不能?”
霍峥生来身份尊贵,所到之处,人人恭迎,仿佛能让他多看一眼,就是此生幸事。
这乡野女子,竟然要赶他走。
“你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春枝道:“该是我问,为何要让你留下才是。”
霍峥道:“第一,是你撞的我。第二,昨夜我救过你。”
男人还真有正当理由。
春枝当即道:“我是撞了你,但我也救了你,应当两相抵消才是。”
她大小算是个生意人,可不能做赔本买卖。
霍峥定定地看着她,“那我救了你,又该怎么算?”
“算我该多谢你。”春枝道:“那我给你磕一个?”
她说着,走上前去,用额头磕了一下窗户。
霍峥顿时:“……”
他就没见过能把账算得这么清楚的人。
说磕一个,就拿头磕窗户,也磕的独树一帜。
春枝小声说:“你有武功在身,又受了这么多伤,谁知道你是不是作奸犯科被官府追捕……”
“你说谁作奸犯科?”
霍峥剑眉微皱,脸色变得有些凶。
春枝吓了一跳,连忙道:“就算不是做作奸犯科,肯定也没干什么好事……小女子我就是个卖豆腐的,真的不敢留你,壮士、大侠,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她昨儿也是没办法了,才把人弄回家。
后来想想,就这样把一个人捡回家,真是太大胆了。
霍峥被她这样猜测,心中很是不悦,但看她一个貌美的弱女子独居,昨夜还差点被流氓地痞欺负,心思谨慎些,也不是什么错处。
霍峥思及此,沉声道:“我绝非作奸犯科之人。”
春枝趁机追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霍峥道:“过路人。”
春枝道:“我是问,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霍峥不答反问道:“我说我是好人,你就信?”
“不一定信。”春枝道:“但你若是说自己是坏人,那我是信的。”
反正不白问。
而且霍峥要是说自己是好人,春枝就能顺势说好人是不会挟恩图报的,这样她就可以送走这个麻烦了。
偏偏霍峥不不接这话。
可见这人不仅武功高强,心机也不浅。
春枝顿时更警惕了。
霍峥看出了她的防备,正色道:“你不必这样防着我。”
“不防着你,难道还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春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对你一无所知,连你从哪来,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霍七。”霍峥用了个化名,微微停顿了一下,“从来处来。”
春枝道:“霍七?这个名字一听就不像真名。”
后面那一句更是说了等于没说。
霍峥道:“我就是霍七。”
春枝观察男人的神色,确实看不出一点撒谎的样子。
“就算你把名字告诉我了,也不能留下。”春枝道:“我这就两间小屋,一间还堆着豆子,只有一间屋子能睡人,你我孤男寡女,怎能共处一室?对了,昨天你还说我是乡野之女,不知羞耻,怎么今日你也不知羞耻了?”
她把昨夜男人说的,照着样子还了回去。
霍峥顿时:“……”
这姑娘,还挺记仇的。
“你若是没钱,我可先借你一些,让你去住医馆,等你日后手头有钱再还我就行。”
春枝想着花钱送走这个麻烦。
霍峥也看出了她的这点心思。
但他现在不能去住医馆,今天上午他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几十人的脚步声来来去去,显然是追杀他那些人在四下搜查。
那些人知道他受了重伤,必然会着重盯着医馆和药铺。
眼下别的地方,还没有这个小小豆腐作坊安全。
霍峥道:“我只是在你这借住几日,养好伤就走。”
说了这么久,又绕回了原点。
春枝坚持道:“不行。”
霍峥道:“我住柴房。”
春枝想也不想道:“那也不行。”
霍峥看向枪头,忽然间话锋一转:“你这墙头这么矮,什么人想翻都能翻过来,我走了,你准备拿着剪子跟人拼命?”
春枝回头朝矮墙看去。
她这院子本来就陈旧,院墙也矮,极容易翻进来。
先前那些是忌惮她有一个状元之才的未婚夫,所以不敢来招惹。
可现在……
临水镇人人都知道陆景云不要她了,昨夜张虎来的时候,有霍七把他赶走。
若这个男人走了,再有别的人想行不轨之事,她一个弱女子,确实难以自保。
春枝想到这里,要让霍七赶紧离开的心,稍稍有些动摇。
霍峥看出了她的动摇,凝眸看着她,耐心等待着,也不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
春枝才开口道:“那你又如何保证,你就不会对我起歹心?”
霍峥注视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见惯了绝色,你在我眼中也不过五官分明,相貌平平。”
春枝顿时:“……”
她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相貌平平。
不过,这男人生的这么好看,他母亲和家中姐妹定然都是难得的美人。
看不上她这样的,倒也不奇怪。
春枝看着霍七这张脸,忽然觉得他说的话还是可信的。
至于这男人有没有犯事,等她去衙门和贴告示的地方打听打听就知道。
而且霍七看着身体强壮,就算要留下养伤,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有他在,不管夜里来谁来,春枝都不用慌。
这几天她赶紧找人把院墙砌高一些,这样就算霍七走了,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也不能轻易翻墙而入。
春枝这样想着,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说好了,你住柴房。”
霍峥点头:“嗯。”
春枝道:“那我留你在这养几天的伤,你伤好了就得马上走。”
霍峥听到她一遍又一遍地赶人,眉头微跳,又“嗯”了一声。
春枝心里稍稍安定下来,“那我现在去收拾一下柴房。”
柴房堆满了柴垛,这男人看起来矜贵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住得惯。
不过她也不能把自己屋子让给霍七,只能让他凑合凑合了。
春枝转身就往柴房走去。
“等等。”
霍峥开口喊住了她。
春枝回头,“怎么?”
霍峥垂眸,嗓音低哑道:“我饿了。”
陆宅。
纪如珍在李记药铺门口被春枝拎着菜刀吓到了,又被街上小摊贩指着鼻子骂,颜面尽失。
要不是仆从婢女护着她跑得快,说不定还会被人砸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纪如珍这样的千金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回到陆家就跟陆老夫人哭了一场,说:“婆母,昨日赶出去的那个奴婢不仅到处造谣说我抢了她的夫君,还煽动街上那些小摊贩骂我!”
两个婢女附和道:
“骂得可难听了!”
“那个杀猪的还拎着杀猪刀要砍我们小姐!还好我们跑得快!”
“竟有此事?”陆老夫人原本是装病想让新儿媳妇孝顺孝顺自己,听到这话头真的疼了起来,“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等景云回来,一定要让他带人好好教训教训那些贱民!”
陆老夫人觉得自己现在是状元郎的母亲,就比那些普通百姓高了一等。
没了春枝,得了一个丞相之女做媳妇,是个人都知道这事极其合算。
陆老夫人安抚了纪如珍几句,就用心疼当由头回房歇息去了。
不多时,陆景云就回来了。
纪如珍抱着陆景云哭诉,“夫君,我今天出门为婆母请大夫,却……”
她这话只说到一半,眼泪就落个不停。
委屈地像是说不下去了一般。
“是谁惹夫人不高兴了?夫人告诉为夫,为夫一定替夫人出气。”
陆景云连忙搂着纪如珍安抚,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纪如珍听到这话,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陆景云扶着纪如珍坐下,问两个婢女:“夫人出去一趟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两个婢女连忙把刚才说给陆老夫人说的话,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遍。
说春枝不仅拎着菜刀要砍纪如珍,还煽动街上那些摊贩辱骂纪如珍。
陆景云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夫君……”纪如珍拉着陆景云的手,“今日我在药铺偶遇你以前那个奴婢,原本想着她身世可怜,没了陆家这个依靠可能会活不下去,便想着只要她乖顺些,就让她回来给你做个妾室。可她……可她一听到这话就发了疯……拎着菜刀要砍我,吓死我了……”
陆景云听到这话,轻轻拍着纪如珍的背,温声哄着,“夫人就是良善了,这不是京城,临水小镇并非人人都读书识礼,夫人往后没有我陪着,就不要独自出门了。”
纪如珍抬眸瞪着他,“难道夫君还觉得是我的错不成?”
“自然不是夫人的错。”
陆景云知道春枝不是无缘无故拎刀砍人的泼妇,定然是纪如珍先对她做了什么。
可即便他知道,此时也只能温声哄着纪如珍,让她不要哭了,小心哭伤眼睛。
陆景云哄了很久,最后说:“我让她来给你赔罪,好不好?”
纪如珍说:“那我要她给我跪下。”
陆景云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低声说:“好。”
纪如珍才不哭了。
陆景云吩咐婢女们好生照顾夫人,便去了豆腐作坊找春枝。
婢女在他走后,问纪如珍:“小姐,你真的只要那个贱婢给您跪下?”
纪如珍擦干眼泪,“当然不是。”
她长到这么大就丢过这么大的脸,哪里咽的下这个口气。
纪如珍转头一想就想起了江州知府李大人是她爹的门生,立刻派人去府衙走一趟,不管他怎么做,务必要替她出了这口气。
“是,小姐。”
仆从应声,立刻出发去了李大人府上。
……
城北,桃花巷。
豆腐作坊。
春枝给男人做了一下午的衣裳,一直做到傍晚。
晚霞漫天时,院门被人敲响。
霍峥不想被人看见,推着轮子进了小屋。
“谁啊?”
春枝看了他一眼,一边问着话,一边走过去开门。
院门一打开,她就看见陆景云站在眼前。
春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关门。
“春枝。”陆景云叫着她的名字,一把将即将关上的门抵住了。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春枝关不上门,只能转身往里走。
陆景云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是一个人来的。
原本有两个纪府的小厮要跟着,被陆景云打发去给纪如珍买东西了。
他独自一人来豆腐作坊找春枝。
以前春枝每次见到他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脸上带着笑,好像只要见到他,就能令她满心欢喜。
而现在……
春枝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陆景云跟在春枝身后,低声道:“春枝,娶纪如珍为妻非我本意,实在是皇命难违……”
“皇命难违?”春枝止步,转身看向陆景云,“究竟是皇命难违,还是你一心攀附权贵?”
陆景云沉默了片刻,同她说:“春枝,你没去过京城,你不知道在京城那样的地方……想要活下来,活出个人样来是要付出一切的。”
“所以你娶了纪如珍,负了我。”
春枝这话说的很平静,心里却满是苦涩。
她曾以为陆景云就是是她的家。
她会跟陆景云一生一世,有苦一起吃,有福一起享。
可事实是,她跟陆景云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
因为能跟陆景云共富贵的,另有其人。
不是纪如珍,也有别的高官之女,千金小姐。
陆景云上前一步,伸手想来拉春枝,被她避了过去。
春枝学着霍七的模样,冷脸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有妇之夫,不该单独来找我,更不该跟我拉拉扯扯!”
“男女授受不亲?”陆景云难以置信道:“春枝,你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
春枝给他做了十年的童养媳,帮他洗衣做饭,帮他沐浴洗头,他们之间除了没有正式行过周公之礼,早就越过了“不亲”这个范畴。
而现在,春枝把他当做了陌生人。
春枝别过头去,不愿意看他,“你既娶了纪如珍,就不该来找我。”
要断就断的彻底。
不该藕断丝连。
春枝看似柔弱,其实心性坚韧。
陆景云跟她一起长大,最是清楚她的秉性,他清楚地感知到春枝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他而去。
他又往前走了半步,低声同春枝说:“若我说,我娶纪如珍是有难言的苦衷。我从来都没想过抛弃你另娶她人,你可相信?”
霍峥听到这声“夫君”,不由得顿了顿。
明明是假成亲,但春枝这一声“夫君”喊得,实在令人心河荡漾。
陆景云的目光落在春枝身上,表情很是复杂。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春枝会当着他的面,喊别的男人夫君。
春枝道:“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但凡真心来贺喜的,都能喝一杯喜酒。若是来捣乱的,也休怪我不客气!”
纪如珍躲在陆景云身后,“我们怎么就不是真心来贺喜的?我给的礼金比这些人加起来都多!”
纪如珍在心里怒骂那些衙役都是废物,竟然真让春枝在三天之内找到一个男人嫁了。
按照她原本的预想,是让春枝交罚金,然后再拉去强行婚配,将她配个酒鬼赌徒,让她下半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
哪知道春枝竟然这么好命,没能嫁给陆景云,却嫁给了比陆景云更俊美的男人。
“谁稀罕你的礼金!”春枝道:“你要是有钱没处花,先把你们欠我的万两金还上!”
纪如珍还想再说什么,被陆景云按住了,“我们走。”
春枝这样明艳泼辣的模样让陆景云感到陌生,春枝以往在他面前都是很温柔的,而现在……
春枝再也不会温柔地对待他了。
陆景云意识到这一点,简直不能在这多待一刻。
纪如珍还不想走,她的面子被人踩在脚底还没捡起来,她刚要开口说话。
周遭众人便纷纷开口驱赶:“不请自来的人,给多少礼金都白搭!”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无非是想看看春枝离了陆家之后过的有惨,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们春枝过得好着呢!”
“离了负心汉,嫁得如意郎,春枝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走走走!别在这里碍眼,小心我拿大扫把扫你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陆景云和纪如珍等人驱赶出去。
纪如珍被众人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捂着脸跑了。
陆景云带着众人紧追纪如珍而去。
“走了走了!碍眼的终于走了!”
院中众人很快就恢复了欢声笑语,“新郎新娘入洞房咯!”
霍峥和春枝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洞房。
龙凤喜烛高高燃起,红罗帐低垂,床上撒满了花生桂圆和红枣。
春枝被两个嫂子扶着坐到床榻上,众人起哄道:“新郎官、新娘子,该喝交杯酒啦。”
合卺酒又名交杯酒。
吴嫂子转身斟了两杯酒,用托盘呈上,春枝抬手拿了一杯,霍峥拿了另外一杯,两人在众人的贺喜和打趣声中合卺交杯,饮尽了杯中酒。
春枝平素都不饮酒,只饮了这一杯就面上飞红,脸颊上的胭脂色更浓了。
张大娘拿着剪子上前,让新郎官和新娘子都坐在床榻上,她从两人头上各取了一缕发丝,交缠在一起,放入红色的香囊之中,笑着祝愿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春枝听到这话的时候,偷偷抬头看了霍峥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她脸热的厉害,立刻就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
众人吵吵嚷嚷地闹了一会儿洞房,被张大娘她们招呼着去院子里吃席。
洞房里一下子就只剩下霍峥和春枝两个人。
屋外热热闹闹的,屋里却很安静,静到春枝可以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霍峥坐在她身侧,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霍七。”春枝喊了他一声,“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