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五十。
距离主题曲考核还有十分钟。
Vocal（声乐）易经义老师一来，就听说了娄星梦和娄书云打赌的事情。
面上全是兴致勃勃的光，“你们说谁会赢？”
杨芳苓拿着勺子搅拌着咖啡杯里的咖啡。
勺子一下下撞到杯壁，发出脆响。
杨芳苓神情冷淡地开口：
“这还用说，当然是娄星梦。F班就是F班，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A班。”
季诗嘉沉默着没说话。
娄书云这些天的唱跳她也看过。
基础不扎实，气息不稳。
和娄星梦之间的差距不小。
除非有顶尖的舞蹈老师手把手教学，要不然这么短的时间确实是拿不到A等级。
杨芳苓喝两口咖啡，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说起来娄书云也是很努力呢，听说让F班的姜喃教了一晚上，练得特别认真。”
“姜喃？”Rap（饶舌）老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要找人教，也找许书瑶啊，或者其他A班的人。娄书云真的是病急乱投医。”
谁不知道姜喃是F班的。
练习时长还为零。
能教什么？
几个导师的意见都非常一致。
梁景之没插话。
男人靠在沙发上，身子往后靠。
手臂慵懒随意地搭着，神色凉薄。
不过在听到“姜喃”两个字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泛起了几丝幽深的光。
隔了几秒，敲门声响了起来。
梁风拎着几杯奶茶进来，分给其他几个导师，恭敬道：“老大，奶茶已经让人送到了，练习生一人一杯。”
梁景之头也没抬。
梁风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有一杯让人多加了糖。”
梁景之抬眸，点了点头，低低“嗯”了声。
易经义拿着梁景之请的奶茶，觉得还挺稀罕的，笑着打趣道：“没想到咱梁老师面冷心热，这么关心练习生。”
梁景之眉梢轻挑。
修长分明的手指扯了扯领带，嗓音低哑地轻笑。
“小姑娘，该宠着。”
练习生都是女孩子。
几个导师在潜意识里，都以为梁景之口中的“小姑娘”指的是所有的练习生，倒也没人觉得不对劲。
易经义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闻言，他装模作样地扯着嗓子喊：“哎哟，这年头当小姑娘真好，我也想当小姑娘了。”
梁景之：“......”
梁风：“......”？？？
不是。
老大宠姜小姐，有你什么事儿？！
***
下午一点。
所有的一百零一位练习生集合到一起，开始主题曲考核。
梁景之没拿提词卡，懒懒地从考核室内走出来。
明亮的灯光照着他刚毅俊朗的脸。
黑色衬衫的纽扣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一颗。
还打了领带。
衣服穿得严严实实，很是规矩。
雍容，高贵。
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娄书云眸子里是掩盖不住的惊艳，“我的妈呀！梁老师又帅出新高度了！”
姜喃歪着头，咬着奶茶吸管，看着梁景之，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是清亮。
看来是去医院看过燥热症了。
总算没有衣不蔽体了。
梁景之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稳寡淡，只是在视线掠过喝着奶茶的姜喃的时候，眸光里有一抹温脉一闪而过。
“这次的主题曲考核规则很简单，五人一组，一起上场，一起考核，导师将会即时给出考核等级。”
梁景之的声音通过话筒更加深沉冷静。
“大屏幕上就是大家的分组情况。”
梁景之微微侧身，黑白分明的眸里光影潋滟。
将大屏幕完全露出来，手指在话筒上轻轻点了点。
“现在第一组考核开始。”
很快，第一组的五个人进了考核室。
其余人依旧在等候室候场。
娄书云虽然一夜没睡，但是精神亢奋得很。
顺着分组往下找自己和姜喃的名字，还不忘和姜喃汇报。
“卧槽！冤家路窄！我竟然和娄星梦一组。”
姜喃精致的眉眼低垂着，漂亮的手指在奶茶杯上摩挲了下，问：“动作都记住了？”
“放心吧姜姜。”娄书云踢了踢腿，张牙舞爪的，“保证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旁边的汪悦和看傻子一样看着姜喃和娄书云，“就你这水平还想把娄星梦打得落花流水？”
娄书云没搭理她。
笑得高深莫测。
姜喃对舞蹈的把控实在是太精准了，讲究的不只是技巧本身，还有丝滑流畅度。
娄书云在姜喃手把手的教学之后，也学了点皮毛。
虽然和姜喃没法比，但是好歹也能入眼了。
娄书云继续顺着分组序号往下看，又叫了声：“姜姜，你那组里面有许书瑶！”
姜喃懒懒散散地抬起头，平铺直叙的语气，“许书瑶是谁？”
娄书云：“......”
娄书云还没来得及回答，汪悦又一脸嘲讽地看过来。
“连许书瑶都不认识？”
“也是，你这种人，哪里配认识益华传媒的大小姐！”
“益华传媒？”姜喃咬着吸管。
“益华传媒可是国内顶尖的综合性传媒娱乐公司，仅次于汇月星。”
汪悦上上下下扫了姜喃一眼，唇瓣的弧度有些大，冰冷讽刺。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姜喃轻笑一声，半眯着眼，慢吞吞道：“汇月星啊，知道。”
汪悦还打算继续嘲讽两句，娄书云直接挡在了姜喃的前面，朝着汪悦摆了摆手，话挺阴阳的，
“汪悦，别呆在我们这儿浪费时间，赶紧找你的许大小姐去。那边人多，你别到时候挤都挤不上去。”
汪悦哪里听不懂娄书云的话，一时之间呼吸粗重，脸色难看。
不过转头看到许书瑶那边围着很多人，汪悦咬了咬牙，还是转身快步凑了过去。
也是，她和姜喃这种垃圾废话什么。
娄书云经过一晚上的训练，已经变成了姜喃忠实的小迷妹，看见汪悦捧高踩低的作态，气得很。
“姜姜，一会儿就让她们看看你的厉害。”
自从她见识了姜喃的舞蹈，越发觉得许书瑶跳得清汤寡水，没滋没味的。
完全不够看。
姜喃眼睛都没抬一下，“懒得比。”
娄书云被噎了一下。
她们来偶像101这个节目，都是冲着九个出道位去的。
每次比拼都恨不得用尽全力。
偏偏姜喃......
懒得比。
懒得练。
甚至，都懒得站起来。
“这为什么啊？”娄书云看着姜喃，有些懵，“姜姜，凭借你这个水平肯定能出道，没准还能大火。”
姜喃吸了吸奶茶杯底的布丁，瞅了她一眼。
眸子里浮现出风轻云淡。
“不想再添个麻烦。”
娄书云：“？？？”
麻烦？

姜喃的声音不大，但是汪悦靠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早会了？”汪悦直接“噗嗤”笑出声来。
汪悦看着姜喃，轻蔑地扯了扯嘴角，“说谎也不怕闪了舌头。”
汪悦因为认识许书瑶，对A班的进度也算了解。
A班可是最好的班级。
但是到现在为止，也只能对着视频将舞蹈跟下来。
而练习时长为零，整天都在睡觉，在季诗嘉的课上只会踢踢腿的人，竟然敢说早会了？
真的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其他人也跟着笑，故意扯着嗓子喊：
“娄书云，既然姜喃都学会主题曲了，就让姜喃陪你医院吧，人家厉害着呢。”
娄书云疼得说不出话来，艰难地瞪了汪悦一眼。
姜喃轻轻地哂笑声，没说话。
清冷的眸底潋滟出几分淡色。
***
王大志开车带着姜喃和娄书云去医院。
娄书云疼得后背全湿了。
掌心里也染上了细密的冷汗。
忽然，她高高肿胀的脚被一双微凉冷凝的手握住。
“别动，我看看。”姜喃身子微微弯着，嗓音清冷。
少女冷白的手背氤氲着莹亮的光泽，沿着脚部的骨头慢慢往上。
突然一用力。
细不可察地骨头的扭合声响起。
娄书云还没来得及尖叫，姜喃已经气定神闲的收回了手。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娄书云人还有些迷茫。
刚刚她怎么感觉骨头动了下。
难道又更错位了？！
娄书云瞳孔情不自禁地缩了一下，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
外面的路灯忽明忽暗的光影斑驳地落在姜喃的身上，给她添了几分神秘感。
娄书云只觉得痛感慢慢减轻。
她有些奇怪，看了看姜喃，又看了看自己红肿的脚背。
难道是她已经疼得缓过劲来了？
“还有十分钟就到帝都第一医院了。”
王大志点了点车载导航，转了下方向盘，车子拐了弯，他安抚道。
“主题曲考核不着急，后面还有机会，别着急。”
闻言，娄书云眉眼微垂着，半敛着眉，情绪低落，低低“嗯”了一声。
不过，提到主题曲考核，娄书云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想起训练室的那一幕。
视线时不时从姜喃的脸上掠过，又飞快地移开。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在心态方面，她实在是佩服姜喃。
在训练室放了个牛逼的狠话之后，还能这般神色泰然地坐着。
“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姜喃察觉到娄书云飘过来的目光，眼皮动了动。
娄书云手半握着拳头，倚在唇边咳嗽了两下，“没事儿，我就是觉得你刚刚的吹牛挺有气势的。”
姜喃：“？”
娄书云还挺遗憾，“就是不太好圆。”
姜喃：“......”
“没吹牛。”姜喃偏头，又黑又亮的眸子看着她。
“嗯。”娄书云点头，表示非常信任。
过了几秒，娄书云又补充了一句，“眼睛早就看会了，我都懂！”
姜喃深深地看了娄书云一眼。
那神色颇有些一言难尽。
***
帝都第一医院离得不远。
远远就能看到“急诊”两个大字亮着红色的灯。
“现在这个时间只能挂急诊了。”王大志去停车。
因为姜喃和娄书云没有手机，他又叮嘱了一句，“你们两个先去急诊挂号那边等我，我马上过来。”
急诊里面氛围有些奇怪。
穿着医护服的医生护士敬仰又期待地盯着其中一间急诊手术室的门。
神色严肃，眸子里光芒很甚。
王大志也陪不少艺人来看过急诊，从来没见过这么严阵以待的架势，不免有些奇怪。
挂号的时候，趁着人不多，随口问值班护士。
护士笑了笑，挺意外王大志的洞察力，半遮掩住唇形，神秘兮兮地开了口：“急诊这边有台手术由劳医生主刀。”
“劳医生？”
王大志喃喃自语，念了两遍。
倏然瞪大了眼睛，“不会是......”
护士也没卖关子，将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劳烨磊，劳医生。”
王大志狠狠地吞了下口水。
话都在唇齿之间卡愣了下，
“劳......烨磊......！”
专攻各种疑难杂症，接诊的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百，七十岁高龄，整个华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国家医学科学院院长，国家工程院院士劳烨磊。
旁边的娄书云更是激动地拽了下姜喃的袖子，“竟然是劳烨磊！我天！”
闻言，姜喃抬了下头。
下颌微收着，眉眼上挑了几分。
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裤缝上点了点。
啧。
挺巧。
碰上熟人了。
“那我能挂劳医生的号吗？”
娄书云攥紧了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问。
“那可能不行。”
护士解释道：“劳医生身份特殊，基本上不坐诊了，这台手术还是半年前预约的，今天患者突然生病体征微弱，劳医生才破了例。”
护士说完，因为还有事情急匆匆地走了。
娄书云挂的号比较靠后，还没进诊室。
百无聊赖地朝着窗户外面看。
只看到一辆辆顶级豪车在帝都医院门口停下来。
引擎声浪嚣张又霸气，接二连三地在耳边敲响。
从车内下来的人，很多都非常眼熟。
全是大人物。
但是无一例外，全被劳烨磊的保镖和助理面无表情地拦在了外面。
娄书云和王大志开始的时候还看得狂咽口水，眼冒星光，到后面人都麻木了。
“王哥，你说他们都是来干嘛的？”
“应该是得到什么消息，特意过来找劳医生的吧。毕竟劳医生太难见到了。”
“哦......”
娄书云又开始看急诊的手术室，人不由得有些脸红。
“我竟然还想着挂劳医生的号，让劳医生看病，我简直在做梦。”
王大志难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白日梦，谁敢这么瞎想。
能和劳医生说句话，估计都是祖坟冒烟了。
这时，急诊科室忽然躁动了起来！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很快劳烨磊也换下手术服走了出来。
有保镖飞快地跑过来，拦住挤过来的人群。
劳烨磊头发已经全白，额头上也有深深浅浅的皱纹。
眉毛略显稀疏，双眼却依旧有神，走起路来步履矫健。
老人微微侧头和其他主治医生讲解术后护理的注意事项。
视线稍转的时候，倏然瞥见了角落里曲着一条腿，漫不经心站着的人。
劳烨磊有些意外。
他往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又上前走了两步。
真没看错。
“姜丫头。”他的胡子翘了翘，喊。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劳烨磊身上。
自然也不会错过，他口中的那声熟稔又慈爱的“姜丫头”。
娄书云自然也听到了，不过距离有些远，没察觉到劳烨磊的目光落在哪里，也不知道那声“姜丫头”喊的是谁。
但是，这也不妨碍娄书云感慨，“真羡慕有人和劳医生认识，瞧劳医生的语气好像也熟得很。”
王大志倒是捧场，
“可不是。我要是那个姜丫头的话，我现在估计心已经激动到发射到火星上去了！毕竟那可是劳烨磊！”
心还在地球上的姜喃：“......”
倒也不至于。
娄书云找到了知己，拍了拍手，很是赞同。
又偏头和姜喃说话，一脸期待附和的模样，
“姜姜，你说是不是啊？”
姜喃单手插兜，曲着腿直起来几分，眼皮抬起的时候，眼底掠过一抹浅淡的薄光。
眉宇间的神色浸润着几分怪异。
“是吧。”她随意答话，顿了几秒，她又再次开口，“遇到个朋友，我去打个招呼。”
少女依旧是一副清清冷冷、无波无澜的模样。
手指从兜里拿出来，在另一只手的关节处蹭了下，微抬的眼睛里有股慵懒劲儿。
娄书云和王大志应了声，表示知道。
然后。
就看到姜喃不紧不慢地朝着众人聚集的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的中心。
是劳烨磊。

导师团会议室里气氛僵冷了好几个度。
杨芳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抿了抿唇，将指尖捏得发白也没说出话来。
脾气暴躁的副导演也选择安安静静当个鸵鸟。
谁能想到节目还没播，导师团内部就直接炸了。
“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去首秀舞台了？”梁景之背脊往后靠了靠，黑眸深邃，淡定从容，偏过脸，问副导演。
“可以可以。”
副导演连连点头，头发跟着晃了晃，“练习生们都准备好了，距离开始还有十分钟，记者们也都来了，各位老师到时候......稍微注意一点。”
副导演的话没说全，但是在座的都是娱乐圈的人精，自然懂了。
五位导师往首秀的舞台走，梁景之本来走在最前面，到后面步伐越来越慢，直到落在最后。
副导演偏头，对上梁景之深邃冷冽的双眸，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绷，脑海中一根弦也随之紧了紧。
嗯？
“副导演，您不是说想要个签名。”梁景之出声。
一脸懵逼的副导演：“？？？”
什么时候的事？！
梁景之折回会议室。
被迫塞签名的工具人副导演，只能一言难尽地跟在后面。
直到四下没人，梁景之才停下，眼底微微闪烁。
“姜喃。”这两个字在梁景之口中转了一圈才说出口。
男人眸光很深，“怎么会来？”
“您认识姜喃？”
副导演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梁景之垂在身侧的手指稍微动了动，眯着眼睛，眼底笼罩着一层薄雾，半晌也没开口。
副导演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再问，将事情简单讲了讲。
末了还添了句：“姜喃一看就是您的死忠粉，都追到基地来了。”
前几天才被姜喃威胁要挖肾的梁景之：“......”
死忠粉？
啧。
算了。
三个字好歹也能碰上一个字。
***
导师团挨个儿坐到首秀舞台的评委席。
梁景之是最后一个。
“来了！来了！”
娄书云话落的瞬间，首秀舞台的观众席忽然发出了惊呼声，所有人一下子全站了起来。
姜喃皱了下眉头。
抬眸的瞬间正好和梁景之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男人的身影修长高大，穿着简约的白衬衫，袖口被随意地卷了两截，纽扣规规矩矩地被扣到最上面一颗。
明明身在娱乐圈，却有一种独特的贵气和优雅，眉目之中也刻着几分凛冽。
檀黑般的眸子笔直地看过来。
撞见她的时候，其里似乎泛起了丝丝波澜。
很快又消失得无隐无踪。
明明有五位导师，偏偏他一个人夺走了所有的注目。
“梁影帝！梁影帝！我天！”
娄书云激动得满脸通红。
她瞥了一眼姜喃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冷静下来，
“哎，瞧我激动什么劲儿，听说梁影帝很严苛，实力强，估计我们今天会被批评得很惨。”
似乎是印证了娄书云的猜测，接下来梁景之几乎不说话，但是只要一开口就会有女生红眼。
气氛一度变得非常紧张。
副导演看着监视器，和梁景之铁青的脸色，心里梗得不行，简直想吐血。
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
梁影帝没有夸奖这个基因。
三个小时过去了。
众人都有些疲惫不堪，上场人数刚过半，获得A等级的不过才三人。
梁景之翻了翻顺序表，姜喃排在最后一个。
他蹙了蹙眉，头微微偏过去，视线正好落在了姜喃的方向。
视线可及之处，少女歪着头，半靠在椅背上，眼睛闭着打瞌睡。
似乎是睡得不舒服，眉头皱着，情绪有些不好，显出几分疲惫。
梁景之眼神微敛，深处藏着一抹思绪。
从昨天到今天，姜喃她到底要干什么。
又是一个A等级给出去。
梁景之的手在桌子上漫不经心扣了两下，慵懒地出声：“来场battle吧，热热场子。”
其他导师也来了兴致。
马上有导师拿着话筒站起来：“有想进行battle的练习生吗？”
观众席上的姜喃缓缓睁开了眼睛。
因为睡眠不够，眼睛里拉出几条红血丝。
她懒洋洋地举起手，嘴角浅薄的笑，“我。”
她刚刚还在想办法怎么提前上场，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撞上门。
打瞌睡送枕头。
迎着众人的目光，姜喃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眼尾疏冷，一步步往下走。
灯光耀眼眩目，从一侧打过来，少女的半张脸都在阴影里敛着。
乌黑过肩的长发，皮肤很白，衣着廉价。
双手抄着兜。
又美又张狂。
杨芳苓掠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冷笑：“请开始你的表演。”
她倒是要看看姜喃有什么本事。
姜喃走到评委席前。
场务适时将姜喃需要的道具搬上来。
一把椅子，一块货真价实的砖头。
没有音乐，没有队友，没有精美的表演服。
姜喃的眉眼平静如寒潭，手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滑出来。
少女嘴角一勾，姿态依旧慵懒，手在半空中用力往下一劈。
巨大的劲道。
砖头直接碎得四分五裂。
紧接着。
沉闷的几声响，椅子从中间裂开，歪歪斜斜倒在了地上。
这是姜喃在收到系统任务后，排兵布阵找到的最优解。
手劈砖头的话，梁景之再不济也会夸她一句力气不小吧。
静默。
鸦雀无声。
娄书云甚至懵逼地看了看四周的海报。
嗯。
是选秀节目。
不是什么武林大会。
姜喃从兜里拿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上挑的眼尾张狂桀骜，“节目表演完了，请......”
嘴角笑容有些妖冶。
少女顿了两秒，话语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痞，敲得人耳膜微动，“请梁景之老师夸奖。”

娱乐圈头条：昨日下午，国民影帝梁景之遭一陌生女子纠缠，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欲对梁景之行不轨之事，场面极为混乱，心疼梁景之。［图片］！
“姜喃，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姜家可是名门望族，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混日子就算了，现在竟然敢勾引梁景之，那可是梁家的人！是你能肖想的吗？非得不要脸当全国笑柄是吧！”
姜夫人拿着手机给姜喃打电话，一想到今早看到的娱乐圈头条新闻，就觉得头疼得厉害。
怒气怎么压都压不住。
梁景之不仅仅是四大豪门之一梁家的人，还是顶流影帝。
这新闻一出，不到两小时热搜上就炸开了锅。
更别说还有照片实锤！
照片上，梁景之脸部轮廓淡漠凌厉，唇线凉薄，显而易见的排斥。
旁边的少女手靠着梁景之的腹部，勾引的姿态十足。
虽然她的五官拍得不甚清晰，但是姜夫人一眼认出了那就是姜喃。
劣迹斑斑、不学无术，十九岁大好年华不上学不回家，不知道在哪里鬼混的姜喃。
现在更是不知廉耻！
听说梁景之那边已经在让人压新闻了，估计也觉得恶心。
她怎么有这种女儿！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姜喃抄着手机倚在耳边，另一只手拉开车门下了车，黑色的背包斜跨在肩膀上。
动作懒散，猖狂得不行。
慢条斯理地往帝都大学的方向走，顺便回了句话：“是梁景之缠着我。”
“姜喃！”
姜夫人胸膛狠狠起伏了两下，显然气得不轻，声音透过手机扬声器满是讥讽，
“你口中能不能有句实话，梁家大少爷缠着你？你配吗？”
“行，我不配。”
姜喃舔了舔唇，看了一眼帝都大学校长室的门牌，脚步停了下来，懒得再说，“我有事，先挂了。”
“你能有什么事！你妹妹被全国第一的高等学府帝都大学录取了，你若是有你妹妹一半优秀......”
姜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被挂断。
“砰”的一声，姜夫人气急败坏地摔了手机。
又恶狠狠骂了声，“家门不幸。”
***
帝都大学校长办公室。
校长助理特意放轻动作整理材料。
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少女懒洋洋的嗓音，似乎还在打电话。
他下意识皱了下眉头，想把人赶远点。
谁不知道校长李博涉是个数学痴，演算起来最忌讳就是周围嘈杂的声音，影响思路。
只是助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看到年过半百、微胖的李博涉像是收到什么信号一样，眸光一亮，从椅子上弹起来，迅速拨开他的手，打开门，笑容满面地将少女迎了进去。
动作幅度着实有些大。
颇有几分点头哈腰的架势。
助理注意到李博涉花白的头发都紧跟着恣意张扬的荡了一下。
下一秒。
助理懵逼地被李博涉赶了出去。
临走前，助理只看到头发花白的校长乖巧地站着记笔记，
而那位少女打着哈欠，没规没矩地给校长讲题。
助理：“？？？”
明明进校长室的时候，他还有双明亮的大眼睛。
出来的时候，大眼睛却莫名其妙瞎了。
讲完题，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李博涉看着记的笔记，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几分，“姜丫头，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不了。”姜喃站起身，乌黑的长发轻晃一下，散乱在肩上，嗓音里都带着倦意，“困了，回去睡觉。”
李博涉知道姜喃的脾气，也没强求，“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个出租车。”
李博涉：“......”
不是。
姜喃这身份，坐出租车？
***
姜喃刚出帝都大学的校门，一下子就看到树下站着的梁景之。
男人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带着墨镜，穿着烟灰色的衬衫。
长身玉立，身形高大挺拔。
眼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走到姜喃面前，漆黑的眼眸如同深邃大海，富有吸引力，“阿喃，我送你回去。”
姜喃烦躁地捏了捏指尖，不知道想到什么，眉眼微挑，嘴角弧度张扬，“行。”
她和梁景之以前并没有什么接触，也不知道梁景之抽什么风说喜欢她。
这几天连称呼都变了，三天两头在她面前晃。
这狗皮膏药着实难缠得很！
隔日不如撞日。
今天正好有空，直接解决了。

姜喃是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她现在的事儿已经挺多。
更别说，还有个编舞师“扬兮”的前车之鉴。
编舞只是兴趣使然，随意扯了“扬兮”这个名字之后，她也几乎没露过面。
不过还是有接二连三的事情找上门。
挺烦。
得到姜喃回答的娄书云：“......”
不是。
什么时候大家争相竞争的出道位变成了麻烦？！
她怎么就惹不上这个麻烦呢！
娄书云摸了摸胸口，只觉得心态梗得厉害。
总有一种凡人和神仙对话的感觉。
没再继续聊这话题。
正好两人的奶茶也喝完了，娄书云站起身，拿过姜喃喝空的奶茶，“姜姜，我去把垃圾扔了。”
姜喃唇角的弧度大了几分，挺礼貌的，“谢了。”
奶茶杯上都贴着各种规格的标签。
娄书云的视线不经意之间掠过了姜喃的奶茶杯，抿唇，惊愕了一瞬，“姜姜，你这奶茶是全糖啊。”
现在，就算是号称无糖的奶茶，也有一种甜腻的口感。
娄书云甚至觉得三分糖都有些过甜了。
没想到，姜喃喝的竟然是全糖的。
“我看大家都是三分糖，姜姜你这也太倒霉了。”
娄书云想想都觉得牙疼。
“早知道把我的那份给你喝了。”
“我爱吃甜的。”姜喃口中嚼着巧克力，精致的眉眼一挑，懒洋洋的，眼睛里流光溢彩，“全糖，挺好。”
闻言，娄书云也没再说什么，表情感慨地说了一句：“那还挺巧，正中下怀。”
娄书云扔完垃圾回来，大屏幕上刚巧让姜喃这组进考核室。
娄书云握了握拳头，给她打气。
转念一想姜喃好像并不需要打气，话在口中硬生生地转了。
“姜姜，算了你......开心就好。”
姜喃唇角微微勾了勾，干净白皙的手指压了压袖口，然后双手插兜往考核室走。
五人考核现场。
几个老师基本上都看着站在五个人中间的许书瑶，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子。
眉眼中氤氲着期待。
季诗嘉倒是转了视线，偏头，看着姜喃，语调温柔地开口：“姜喃，别紧张，看看能不能冲个D。”
D？
姜喃黑色的头发在肩膀上轻轻晃动了一下，眉眼稍抬，慵懒地点了点头，“行。”
五个人整理了一下麦。
许书瑶的发挥还是一贯的稳定。
和许书瑶一对比，周围的人显得就有点儿逊色了。
不隔音，又处在同一空间。
在考核室的练习生多少都受到了许书瑶的影响，全部在偷偷瞄着许书瑶，跟着许书瑶跳。
视线明晃晃的。
除了姜喃。
姜喃的动作虽然还不太标准，但是似乎也记住了大半的动作。
少有落拍。
甚至，有的时候动作拍子卡得比许书瑶更准。
季诗嘉看得都有些发愣。
继而了然。
看来，姜喃私下里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到了高音部分，许书瑶因为跳跃的舞蹈动作，唱歌部分直接掉了两拍。
很短暂的一瞬，几个老师都皱了下眉头。
这个时候，一道空灵又有穿透力的嗓音强势地钻进耳膜。
声乐老师易经义猛地看向了姜喃。
梁景之也看过去，漆黑的眸子盯着姜喃清绝好看的眉眼。
白皙的指尖细不可察地拽了下领带。
像是幻觉，很快那道声音又变得有些绵软。
易经义按了按耳朵，总觉得大脑迷茫得很。
难道他听错了？
表演结束。
几个老师商量之后给出了考核等级。
易经义：“许书瑶，Vocal（声乐）部分落了两拍，不过总体表演非常完整，舞蹈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A等级。”
“至于姜喃。”
易经义沉默了一会儿，双眉微微拢了拢。
“你再唱一遍高潮部分，从雨后的天空即使没有彩虹开始。”
姜喃掀了掀眸，睁着眼。
一本正经地开始胡乱地唱。
她也没想到C3这个音域，许书瑶会唱不上去。
“我唱完了。”
姜喃的手指碰了碰鼻尖，精致的五官显得非常的坦然诚实。
听了姜喃的歌，耳朵被吓到的易经义，有些自闭，“......姜喃，D等级。”
奇怪。
那道空灵又颇具有穿透力的嗓音，明明听着就是姜喃发出来的。
怎么现在再听就完全不对劲了呢！
姜喃换了胸牌上的等级，挺有礼貌地道谢：“谢谢老师。”
“你们考核结束了，可以离开了。”Rap老师说。
“姜喃。”梁景之忽然出声，叫住了姜喃，墨眸氤氲着情绪，长眉微微动了动，嗓音低沉，“这次不用夸奖了？”
几个老师看了看姜喃，又神情古怪地看着梁景之。
显然都想起首秀的时候，姜喃主动要夸奖的情景。
只是。
现在这什么情况？
梁景之已经热情到开始批发夸奖了？
姜喃离开的脚步一顿，挑眉，漫不经心道：“也行，夸吧。”
季诗嘉：“......”
易经义：“？？？”
梁景之深邃的眼角潋滟，黑眸深处隐隐有一抹燥在浮动，“腿挺长。”
姜喃看了梁景之一眼，眸子又黑又亮，敛着几分野气和乖张。
包裹在小脚裤下的腿，又长又直。
少女也没再说话，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梁老师。”许书瑶捏着粉色团服的衣角，指尖稍微攥紧，眸底闪过一抹挣扎，犹犹豫豫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能不能也要个夸奖？”
“继续加油。”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敛眉，淡淡出声。
没夸奖。
非常稀松平常的鼓励的话。
神色寡淡。
许书瑶脸色变了变。
唇瓣被她咬住，眼睛里漫上一层水雾，显得楚楚可怜。
“谢谢老师。”
季诗嘉看着许书瑶面色不对，拿起话筒，放轻柔了声音：“书瑶，你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继续加油！”
许书瑶“嗯”了一声，低着头。
掩盖住眸子翻涌而上的情绪。
***
等到姜喃她们出去。
易经义想了想，手肘枕在桌上，问其他几位老师，“在许书瑶落拍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听到一道很具有穿透力的声音？”
季诗嘉是舞蹈导师，多关注舞蹈，倒是没怎么注意声乐部分，摇了摇头。
“我好像听到一点，但是不确定。”Rap老师微微皱了皱眉头。
“时间太短了。”
“她们五个人里面，声乐也就许书瑶还不错了。”杨芳苓眼神淡淡的，完全没放在心上，“连许书瑶都落拍了，还能有谁。”
易经义听了杨芳苓的话，张了张口还是把“我觉得是姜喃”这几个字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