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璎韩烈的其他类型小说《箱子里的山海经秦璎韩烈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藕池猫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敲门声和喊声,让全神贯注看人收尸的秦璎吓得心跳加速两拍。随后才反应过来,是她定的外卖到了。秦璎把门开了条细缝,道谢后接过来。两份盖饭,一份青椒肉丝一份西红柿炒蛋。都是预制菜,米饭也湿哒哒的,实在称不上好吃。箱子里韩烈干一行爱一行,勤勤恳恳搬运着尸体码放得整整齐齐。秦璎只瞄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她外公生前是警察,大舅也是警察。大舅离婚后带着儿子回来住过一段时间。有时遇上凶案,他身上会沾上一种尸臭味。这种尸臭任你换衣还是搓澡,都很难洗掉。走在路上狗远远闻到夹着尾巴绕道跑,更别说身弱敏感的小孩子。不想吓到外甥女和儿子,秦璎的大舅往往会绕道去公厕走一遭。老城区改造前的公厕,遍地马赛克。但奇怪的是,只有肮脏公厕里的臭,才能对冲掉凶案现场那股尸味...
随后才反应过来,是她定的外卖到了。
秦璎把门开了条细缝,道谢后接过来。
两份盖饭,一份青椒肉丝一份西红柿炒蛋。
都是预制菜,米饭也湿哒哒的,实在称不上好吃。
箱子里韩烈干一行爱一行,勤勤恳恳搬运着尸体码放得整整齐齐。
秦璎只瞄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她外公生前是警察,大舅也是警察。
大舅离婚后带着儿子回来住过一段时间。
有时遇上凶案,他身上会沾上一种尸臭味。
这种尸臭任你换衣还是搓澡,都很难洗掉。
走在路上狗远远闻到夹着尾巴绕道跑,更别说身弱敏感的小孩子。
不想吓到外甥女和儿子,秦璎的大舅往往会绕道去公厕走一遭。
老城区改造前的公厕,遍地马赛克。
但奇怪的是,只有肮脏公厕里的臭,才能对冲掉凶案现场那股尸味。
有这童年经历,秦璎都不敢想那条巷子得臭成什么样。
为免倒胃口,她没再看箱子而是先吃外卖安抚自己的胃。
边吃饭边用手机订购了些日用品。
等吃好饭探头看箱子里。
就看见一个人,疾步跑进了这满是死人的地方。
“韩队率!”
韩烈抬头一看,见来者是队中队正尚林。
尚林背上背着一个包袱,手中握着韩烈的佩刀。
一见韩烈急声道:“韩队率,你得马上离开云武郡。”
不等韩烈问,他已将麻烦一股脑道出。
原来这云武郡郡守和监军董宏,竟有些七扭八拐的姻亲关系。
他们此行抓捕异兽当扈失败,韩烈背下罪行被夺了队率之职。
董宏恨极韩烈一心要报复,还命韩烈来弃尸巷收尸。
而他却仗着那点子关系一根长舌,将祈雨之功全数夺过。
郡守府中三牲六畜祭祀祈雨七天。
想要再求得雨水降临。
但降雨的神灵秦璎喝了当扈汤在床上躺尸,怎会回应他们。
接连几日法事都无甚效用,见郡守脸色渐渐难看,监军董宏一拍脑门想起件事。
祭祀时,可不但祭了当扈,还祭了韩烈这大活人。
他琢磨着,要不要支个架子把韩烈绑上烤一烤。
此事被韩烈原先的部下知道,他们相互打掩护,尚林先跑来报信。
尚林将装着两块干粮一囊水的包袱,往韩烈怀里一塞,又将环首刀递去。
“韩队率,你快走吧。”
“离了云武郡别回雒阳,去南疆还是北海,以你身手定然无忧。”
不料,韩烈反将包袱塞回尚林怀中,只拿了那柄缠着红绳的环首刀。
在尚林不解的目光中,韩烈道:“晚了。”
只听阵阵脚步声,一队队云武郡兵前后将窄巷两端堵住。
监军董宏一脸得意从郡兵身后走出来。
他以一方帕子掩住口鼻,话中带笑得意无比:“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武夫都穿一条裤子。”
他看着尚林冷笑:“谁也走不掉。”
尚林只知道此人惯会颠倒黑白,却没想到他的心思阴毒至此。
目标是整只小队。
韩烈脸也沉下:“何至于牵连别人?”
董宏冷笑一声不作答,对带来的郡兵一挥手道:“无需多言,拿下他们。”
他还提醒道:“这姓韩的身手极好,务必全力以赴。”
郡兵手中长戈一横,齐整朝着韩烈冲来。
尚林拔出佩刀,护住韩烈背后。
巷子狭窄,韩烈身高臂长,环首刀横斩而出。
一蓬热血飞溅在黄土墙上,先冲来的郡兵禾苗般倒下。
莫看韩烈和尚林只有两个人,但负责狩猎异兽的玉衡军中军士,与地方郡兵战斗力是有壁的。
尤其韩烈,在玉衡军中都以勇力闻名。
几次交战后,董宏带来的郡兵竟躺了满地。
殷红鲜血洇进弃尸巷的黄泥地中,云武郡中郡兵被震慑,不敢上前。
董宏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见郡兵竟拿不下人,他两只眼珠子咕噜一转,扬声喊道:“你二人倒是悍勇,不知在馆驿其他人如何?”
闻言,韩烈和尚林齐齐色变。
尚林一不留神被一柄长戈刮走一条血肉。
见计谋有效,董宏继续道:“你们同队的弟兄,只怕凶多吉少。”
“韩烈,你虽祈雨有功,可当扈丢了是事实。”
“不如借出人头给我一用,我或可以考虑放了尚林和其他人。”
见韩烈刀势似乎有所减慢,董宏胸有成竹一笑:“快些决断,否则那边可等不及。”
韩烈知道就算束手就擒,以董宏脾性也绝不会放过其他人。
但心中难免焦急。
他咬紧了牙关,脱口而出的却是祈求:“上神。”
不待他许诺祭祀之物,耳边已传来秦璎的回应:“别慌,我找到他们了。”
秦璎接着俯瞰的优势,看到了另一处械斗地点。
郡兵们围住了一间馆驿,正与里头的人杀成一团。
找是找到了,但让秦璎从百十来个小黑豆分辨敌我,精准杀敌且不误伤实在有点难度。
想了想,她决定整点大动静。
董宏不知将发生什么,兀自冷笑:“今日除非有神明相助,否则你拿什么跟我斗?”
他话音未落,天骤然暗了下来。
像是突然从中午到了傍晚。
董宏僵着脖子仰头望天,心中咯噔一下。
满城还能动的人,都仰头望天。
在郡守府焚香祭祀的郡守,失魂跌坐在香案前。
郡中饥荒百姓饿死无数,可这郡守依旧是肥润如猪。
他遥望天际,脸上一寸寸失去血色。
时隔多日,神祇重新俯瞰人间。
祂周身蒙在一层光晕中,直视时间稍长,便如寒针刺目脑中嗡鸣。
董宏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他刚刚才提起神,神就出现,也是十分有排面了。
更有排面的,是天上直直朝他刺来的巨大木柱。
散发西红柿炒鸡蛋味的巨柱上面,还裹着油光。
“远离董宏。”
韩烈提醒了一声后,郡兵们拔腿跑开。
独留董宏一人瘫倒在暗巷。
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噗嗤一声一根巨柱立在暗巷中。
巨柱下,董宏露出的一只脚抽搐了两下。
“韩,韩队率!”
尚林看着几步之外的米山水瓶,刀都拿不稳。
哪怕之前也亲眼见过神影出现降下雨水。
可现在的状况是完全不同的。
神灵施雨什么的,神话故事里不一都那么说嘛。
但神往人间丢了座米饭山这种事情,谁听过啊?
尚林舔了舔嘴唇,问身边的一个郡兵:“我是不是在做梦?”
那郡兵两眼发直,闻言抬手掐了尚林一把。
“嘶——”
听见尚林如小蛇吐信,疼得脸部狰狞。
这郡兵梦游般道:“应该不是做梦。”
人在遭遇突变时会变得团结,一炷香前还厮杀的两人和谐站在一块验证是不是做梦。
韩烈扫了他们一眼,突然耳朵一动,随后面色一沉。
有不少脚步声正朝着这边来。
他转头看空地上的米山,锁紧眉头,扬声呼喝。
“守住各个巷道,便说......上神施食,须得跪地静候半个时辰感谢上天,若是胡乱抢夺必遭天谴。”
此举倒不是韩烈故意折腾,不愿给城中居民水与食物。
只是城中饥荒已久,若不借神的名义压制,饥民一拥而上定会生出踩踏哄抢事件。
到时优胜劣汰,状态最差的饥民会成为踏脚石,根本没有得到救助的可能。
韩烈迅速组织士兵,把守巷口要道喊话。
街巷之中回荡着士兵们的喊话。
在真实出现的神迹面前,饥民们倒也信了这说辞。
箱外的秦璎见状心落下一半。
她问韩烈道:“郡守不在郡兵还能听你的,要是郡守来了下令不许赈济,你该怎么做?”
她的问话如面试,韩烈给出的答案倒也叫她满意。
他站在避人处,沉吟了片刻后。
“云武郡城掌城防的郡都尉徐潭,我在收尸进出时与他打过交道,他对郡守有些不满。”
“我会拉拢徐潭,拉拢郡兵。”
弃尸巷中尸体得搬运到城外乱葬岗掩埋,韩烈是个踏实的。
哪怕收尸人行当下贱还容易患疫病,但他干得也是勤勤恳恳。
他来后,弃尸巷那些无人管的尸体被他掩埋了大半。
自然引起了郡都尉徐潭的注意。
徐潭是戍守城门的,对郡中粮食进出有大概的印象。
他知道郡中并不是真的无粮赈灾。
只是那些粮食都好生堆放在粮库,连一点麦屑也没有发放过。
见四处死人徐潭良心过不去,可大势之下他一介守城武夫又能如何?
只是言语之间,常见有些不甘。
他算是个有良心之人,韩烈决定从他这里下手。
他说了就做,立刻遣尚林去请徐潭来。
秦璎满意点了点头。
“我去准备点东西,你稳住这。”
“若是谁想要干涉......”
她留了一半话头,韩烈已躬身朝着天边影子行了一礼。
他垂着头声音平静无波:“谁要来抢夺干涉,便杀了谁。”
静了片刻,他听见上神轻笑。
笑声中带着赞许:“很好。”
当什么收尸人,就该努力往上爬得到更高的地位。
为她找到更多有趣的东西。
秦璎满意盖上盖,将箱子放在了她的卧室衣柜里。
然后上神趿拉着拖鞋,穿着防晒衣走上暴晒的街道。
去买点米,买点能救命的药。
......
云武郡城偏僻空地上,撕了标签的矿泉水瓶矗立。
在大夏朝,秦璎丢下的这瓶水堪称奇观。
透明的水在瓶中晃荡,一圈一圈的水波纹投下,折射着阳光半座城都印在光晕。
云武郡都尉徐潭三十来岁,典型西北汉子长相,右边眉毛断了一截,瞧着凶悍。
他仰头看着秦璎丢下来的那瓶水。
大旱年西北荒漠地界,清水是权贵的专属,他们这些大头兵能有口苦咸水保命就不错了。
在恐惧之前,他先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随后以拇指抹了抹嘴角两边,方才一脸震惊问走来的韩烈。
“韩烈,这就是神赐给我们的水和......”
“饭食?”
徐潭视线在高楼似的矿泉水瓶和米饭山之间左看右看,一秃噜嘴道:“这慷慨,得是正儿八经的正神啊!”
对他这种有饭就是娘的言行,韩烈却是很赞同。
相比起庙祠中干受香火供奉不办事,被百姓从神位上拖下来鞭打的泥胎神像。
天空出现的上神实惠太多,更加符合人类对于救苦救难神灵的想象。
除了偶尔的碎碎念得内容有些奇怪。
但那并不重要,韩烈绝不会多嘴说给第三人听败坏了上神的形象。
他迅速将话题绕回:“徐都尉,上神要将水粮分发给百姓,需你相助。”
徐潭看了韩烈一眼,没问为何是他来传达神谕。
他只是问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如何取水?”
巨大的米饭粒倒还好,拆卸门板菜刀一切便可分了。
但装着清水的巨大容器,似玉似水晶,体型又那般巨大,如何倒出里面的水?
这问题,韩烈也问过秦璎,他笃定道:“上神告知过我法子。”
“只需徐都尉协助维持秩序,不要让任何人妨碍。”
徐潭闻言心一跳,思忖片刻后他一咬牙:“韩队率,我听你的!”
且跟着韩烈博这一次,输了大不了因擅动巡防丢官掉脑袋。
但无论输赢,都能帮遭灾的家乡父老夺口饭抢口水。
徐潭对身后手下吼了一声:“去城门搬来拒马,听韩队率指挥。”
说罢,他趁着饥荒的百姓将信将疑还在祈祷,领士兵组织起防线。
这时尚林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一起带回来的,还有几口将近一人高的防火大缸。
韩烈走到塑料水瓶旁,比划了一下高度后将布擦过的环首刀对准瓶身。
他手掌抵着刀柄一寸寸刺入,手臂肌肉因用劲而隆起。
大夏官军制式环首刀恰恰好没入水瓶半掌,刺破瓶壁。
尽管韩烈的刀擦拭过,但他不想方才杀过人的刀污染了水。
凭着手感,恰觉刺破了瓶壁就急忙抽刀。
下一瞬,他被清冽微凉的矿泉水淋了一头一脸。
空地上分明有无数人,可那瞬间一片寂静。
直到拳头粗细的清冽水柱,在黄泥地面冲刷出个泥窝。
率先反应过来的韩烈,一抹脸上的水疾呼一声:“把水缸推过来!”
随后,街巷逐渐沸腾起来。
烈日当空,老旧城区笼罩在粘腻如蜜的空气中。
空调吱吱嘎嘎一阵响,宣布罢工。
秦璎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生无可恋环视乱糟糟的房间。
她情场职场双失意决定回老家躺平,昨天才刚回来。
老家房子自外婆去世后空置了一年多,要干的活太多。
今年本市遭遇六十年难遇的持续高温。
空调维修师傅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得排队。
幸好家里还有台老掉牙的铁叶电风扇,放在一楼杂物间。
杂物间门一开,一股闷沉陈旧的味道直扑秦璎面门。
中间......夹杂着一股极淡的怪味。
秦璎开灯走进去。
咔嚓!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隔着鞋底,能感觉到那种脆生的感觉。
秦璎缓缓移开拖鞋,看见了被自己踩碎的东西。
如蛇一般长长的玉色骨架,有几只爪子样的东西。
被秦璎一脚踩碎小半,碎骨旁散落着些暗光流转的黑色鳞片。
秦璎直觉不对劲,但她并不太慌。
一个骨架子怕个甚?
扶了扶鼻梁上厚厚的眼镜,她蹲身想看是不是四脚蛇死在了杂物间。
可看清后,心中却咯噔一下。
被她一脚踩碎的东西,完整的头骨上竟长着一对小小的角。
就像龙角。
秦璎干笑两声,觉得自己刚刚的念头有点荒诞。
哪有那么小的龙,还死干巴在这被她踩散骨头,得多窝囊。
多半是什么四脚蛇之类,只是体型比较大。
她蹭了蹭鞋底,打算把地上的东西铲到亮处看。
就在这时,外婆古旧的嫁妆衣柜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打开。
吱呀——
老旧柜门发出悠长的响声。
再有几天就是七月半,此情此景叫人发毛!
秦璎一缩脖子向后退,嘴上碎碎念道:“外婆,你别吓我!”
“我有乖乖吃饭,还踹了渣男没让自己受委屈!”
“大、大舅让我去那个工作,我也不会嫌弃了,安顿下来马上去上班。”
说着她向后退的脚步一顿,看见洞开的柜门后有只木箱。
行李箱大小,不知是什么木料制成。
极繁复精美的雕花层层堆叠,在杂物间昏黄的灯光下呈现一种奇异的美感。
只看一眼,就能给人一个极深刻的初印象——贵。
可以在帝都换半套四合院那种贵!
漂亮又值钱的东西能使人心安定,秦璎的小小惊慌霎时间散去。
箱子很重,就算秦璎是能抡两桶水的速力双A型选手,捧起也有点费力。
把箱子放在餐桌上,她鼓腮一吹,箱盖上的薄灰蓬蓬飘散开来。
箱盖没有盖紧,露出一条缝隙像是什么从里爬出来过。
盖子缓缓打开,一颗亮着的橙红色灯泡映入眼帘。
乒乓球大小,街口小卖部一块钱一颗那种。
秦璎脸上的期待僵住。
不是,谁家这么精致的箱子装颗破灯泡啊。
祛魅掉价只在一瞬间。
她内心吐槽着探头看箱中,便见里头是个微缩沙盒造景,主题是干旱。
虽细节打磨得极好,但场景元素实在单调。
土黄龟裂的大地,干涸的河道,整个箱子不见一点绿色和生机。
秦璎兴致索然。
这盒子来路不明,她没乱动,先去用一张纸板,铲了杂物间里那堆碎骨头。
都说长得越怪,事越大。
要是这怪骨架是什么很刑的动物,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这片老城区治安一直不怎么样,情况复杂。
家里突然出现口箱子,秦璎不得不多想。
她拿着筷子,想扒拉看这怪东西到底是什么。
眼尾余光无意扫过箱子时,却整个僵住。
不知何时,箱子里出现了四五十个黑豆大小的小人。
他们穿着古代士兵的铠甲,押送着一辆罩着黑布的大木笼车,在干裂的土地艰难跋涉。
秦璎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觉得四周温度好像都下降了几度。
“裸眼3D投影技术?”
做工这么好的箱子,出现高科技似乎是很合理的事情。
没等秦璎自己说服自己,箱子中再生变化。
一个黑豆大小的小人,骑着匹迷你小黄马跑来,到了近前喊:“韩队率,前面有情况。”
押送木笼车的队伍中,一个官军闻声越众而出。
箱里的人实在太小了,秦璎视力接近半瞎,看不清细节。
她把筷子搁在一边,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那个越众而出的韩队率。
超远聚焦放大后,看着手机照出来的那张脸,秦璎轻轻嘶了一声。
好帅一迷你小男人!
脸上晒得黢黑嘴唇爆皮,依旧可以看出星眸电眼十分英俊。
身材也是一等一的棒,虎体猿臂狗公腰,浑身荷尔蒙。
只是好像很久没喝水,又留着圈短须,看着沧桑粗糙得很。
骑着迷你小黄马的士兵,语速极快报告道:“村民听信方士妖言,抓了十二对童男女,要在前方溪谷宰杀,祭天祈雨。”
帅气男小人眉头一蹙,骂道:“愚蠢!”
秦璎本以为他会说点动员的正能量台词。
不料这小人极利索,半句废话没有,吆喝一声便要领士兵去救人。
有个像是监军副手的人出来阻拦:“韩队率,我等领受皇差押送异兽当扈回雒阳,何必插手管这闲事?”
“再说前边名叫升龙谷,传言十年前有黑蛟受雷劫化龙飞升上界,乃神异之地。”
“如今三州大旱,说不得祭祀真的有用。”
箱外拿着手机拍的秦璎,能清楚看见说话之人脸上的恶意和不耐。
显然他认为不必多管闲事,并且对祭祀是赞同的。
坏东西!
秦璎在心里给这人贴了个大大的标签。
“请监军让开!”
嘴上客气礼貌,那个被称为韩队率的男人手中环首刀拍出,将这坏东西撵开。
队伍分作两拨,一拨继续押运那木笼子,另一波却是加快了速度赶赴升龙谷阻止祭祀救下孩子。
马蹄声急黄土飞扬,箱中投影的剧情紧张焦灼。
可秦璎鬼使神差的,转头看了一眼那堆不知名生物的碎骨。
碎骨盘成一团,静静躺在纸板上。
比核桃略大的头骨似蛇,上面生着的小小鹿角,与带着闪电状焦痕的头骨是一体的。
黑蛟化龙,雷劫,飞升......上界?
秦璎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一抖。
秦璎收回胳膊,手上捏着一只筷子。
她定定看着筷子尖尖,上面粘着一小坨血块。
抽了一张餐桌上的纸巾,把这临时的凶器包裹住。
秦璎提醒自己,记得在火上烧一下,烧掉上面沾着的血肉蛋白质再丢进垃圾桶。
不管箱子里算不算人,先毁掉奇怪的东西和证据是上策。
做这些想这些时她面无表情。
高台上的黄袍道人被她用筷子捅咕死后,箱中世界仿佛凝固住。
所有小人,都呆愣愣仰头望着天空。
秦璎心说难道她干涉箱子里的事,会导致时间停滞吗?
这念头刚刚生起,箱中一炸。
所有小人乱作一团。
疯癫乱跑的,跪地讨饶的,还有木呆瘫倒在地的......
已经生出踩踏事件。
秦璎不由对着箱中韩烈的头顶催促:“哎,动起来,去管管事!”
她目前没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道,一不小心救人变杀人。
从这韩队率的种种反应来看,他绝对能听见秦璎说话。
事实也如秦璎所想,她催促的声音仿佛就贴在韩烈的耳朵旁。
炎炎夏日,让他后背生寒。
他有太多疑问,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苦难是迷信的最佳繁殖土壤。
前年至今天上滴雨未落,田里的禾苗尽数枯死,饥荒随之而来。
这些跟随黄袍老道祈雨的,都是附近走投无路的农人。
方才合身抱住他的老者,被慌乱逃窜的人踩中了脚踝。
连双草鞋也穿不起的老头瘦成一把柴,抱着脚踝哀嚎。
韩烈咬紧牙关,终还是迅速出手将这老者从地上拖起免遭踩踏。
他转头看身后士兵。
“不要乱,跟我来!”
大夏官军环首刀高高扬起又拍下,他们硬生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
一路抵达溪谷旁,正好对上了黄袍道人的徒子徒孙。
黄袍道人用米汤画符,收拢了不少信众和徒子徒孙。
见他被从天而降的神物撞死,不少人信仰崩塌随手弃了手中刀。
但也有那么几个疯癫的。
一个身材魁壮的道人,将抓在手里的孩童抛下干涸的河道。
他恨极韩烈,只觉是那一箭破坏了仪式让上神大怒。
口中喃喃着什么神弃之类的疯话,高举尖刀向着韩烈扑来。
冲至半途,一只手掌扼住他的脖子。
“该杀!”韩烈手指一合。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
魁壮道士壮烈遗言一句也没来得及说,便成了尸体一具。
韩烈举起手,旗帜似的展示道人尸体。
跟随韩烈之后的士兵,气势一振,举刀朝着黄袍道人的徒弟们砍去。
炙热的空气中,人血独有的微甜铁腥味传开。
韩烈猿猴一般,攀上高台将被箭钉住的襁褓解下。
里头的孩子脸发青,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山谷中的人跑了小半。
留下来的,都是饥荒中饿得站都站不起来的老弱病残幼。
不知是谁带的头,所有人都跪地叩首告罪。
韩烈笨拙抱着襁褓,不由也仰头看着天空。
箱子外,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的秦璎叹了口气。
放眼望去,箱子里的世界就没几个站着不晃悠的。
就是看着神勇的韩烈等人,也双唇爆皮。
他们需要水,需要吃的。
秦璎决定尝试一下,临时客串降雨的老龙王,给箱中世界的小人整点雨。
她后退一步离开箱子旁,带走了包着纸巾的那支筷子。
还带走了箱子旁的那盘碎骨。
要是没猜错,这碎骨应该是箱中渡劫化龙的蛟。
只可惜千辛万苦的飞升,竟只是从箱子世界里爬到民宅杂物间。
它化龙并不成功,爬出箱子没多久就伤重死了。
从化成骨头干巴的状态看,死了有小半年。
孤零零化成白骨没被任何人发现,直到眼神不好使的秦璎一脚踩进杂物间。
这遭遇,堪称死得窝囊又可悲。
秦璎把纸壳上的碎骨和细鳞,倒进一个鞋盒,暂时收在卧室床底下。
她也没忘烧了筷子头上沾着的那小坨血肉,把筷子丢进垃圾桶。
然后去到后院。
这老宅一共三层,一楼临街那面原本开了个小卖部。
秦璎爸妈离婚当天同时再婚奔赴新生活,把六岁的她一个人丢在民政局。
秦璎攥着一块钱不够坐公交,自己一个人走了四个小时走到外婆家门前。
后来外婆给她改姓改名,养大了她。
小卖部后面有扇门通后院,从前外婆种满花草和葱蒜小菜。
一年过去荒废的院子杂草丛生,秦璎轻车熟路找到了浇水的喷壶。
冲洗干净后,她往喷壶里灌满瓶装矿泉水。
回到箱子旁,往里一看秦璎微微惊愕。
在她离开的这一小会时间里,箱中世界竟然已经到了下午。
满山谷的老弱,就瘫软在黑色山石上等死。
“韩烈!你莫要妇人之仁。”
秦璎听见说话声,她在箱中一扫,视线锁定一处。
河道旁礁石上,那个韩队率怀抱襁褓。
韩烈,是这个韩队率的名字。
之前被秦璎判定为坏东西的那人,正站在旁边气急败坏跳脚。
他压低了声音嚷嚷:“京中贵妃患眼疾,双目昏昏视近不视远。”
“我们的任务是护送异兽当扈回雒阳,为贵妃治疗眼疾。”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草民身上,不若快马加鞭赶回雒阳。”
“将神灵现世之异象上报朝廷,换一场富贵!”
秦璎看人挺准,坏东西满心的功名利禄,说到富贵时双眼放光。
随后他变脸蹙眉:“要我看,方才你便不该阻拦祭祀。”
“说不得已经......”
不等他畅想祭祀人牲祈雨成功,韩烈打断了他的话:“董监军,慎言。”
能不能求得甘霖韩烈不知,可不阻止,这襁褓中的孩子已摔成一团肉泥。
韩烈从水囊中挤出的最后几滴水,都滴在怀中婴孩的嘴皮上。
婴孩吮了,垂死的鱼般还张着小嘴讨要。
可韩烈哪还有水可以给他。
见状董监军一脸讥嘲,好似洞察万事。
他道:“都是无用功,还不如当时就摔死了,少受活罪。”
韩烈不说话,只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他黑色眸子,监军董宏心中一寒。
倏然忆起韩烈被贬为队率前,曾是十万玉衡军中唯一一个,独身闯南荒大泽并成功活着出来的人。
他嗫嚅着嘴唇不敢继续说下去,却又觉得折了自己这监军的面子。
羞恼交加一甩袖子:“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这些拖累怎么处置?”
他指着韩烈怀里的襁褓:“你莫不是要留在这奶孩子?”
他三连问,韩烈正要作答。
却觉胸口正中一烫,耳边幽幽然又响起了声音。
“怎么办?准备接雨的东西,本神先给你们整点水。”
“对了。”韩烈耳边的女声补充道,“等会一口也不许这坏东西喝。”
怎么让另一个世界的人,用正确方式使用开塞露呢?
这是个好问题。
秦璎一路想过很多种方法,都在推演的过程中遇到了点难事。
鉴于箱中世界小人们的体型,首要问题是怎么用药。
她晒得脑门子冒汗,想过注射器,想过通心粉,想过......三孔奶茶吸管。
但最后都否决掉了。
想了许久,上神也没得办法,只能叫韩烈召集箱中世界的工匠自力更生。
“一时半会做不出像样的,空心细竹枝糊弄着用,也是一样的吧......大概。”
外头在分米,韩烈一人独自跪坐在郡守府右角望楼,手边一支笔三四根竹简。
秦璎那十分不肯定的语气,让他记录的动作都慢了很多。
上神喜欢碎碎念,声音真好听。
上神的世界还有筷子已经很接地气。
现在上神想给他们这些凡人一种药,上神真......
贴心还是仁德。
韩烈脑中糊里糊涂,不知怎么形容。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反正,凑合着吧,你们要学会自己开动脑筋。”秦璎最终拍板,“不能双手向上,什么都找老天爷要。”
秦璎话音刚落,韩烈的队正尚林站定在远处:“韩队率,大夫和匠工都找到了。”
闻言,秦璎止住话头。
韩烈收拾起地上记载了‘神谕’的竹简,随尚林去了郡守府后院。
莫看箱子里的小城土黄土黄,饿死无数人,官署陈旧不堪。
但后院的郡守住处,却是画栋雕梁,花树带金。
油亮瓦顶在整个城中黑亮奢华得格外瞩目。
这里原本住着郡守的家眷。
郡守身死后,这处苑囿险些被愤怒的饥民冲进去夷为平地。
幸而韩烈阻拦,他明白这些愤怒的百姓冲进去,会对妇孺犯下恶行。
因此将郡守的家人老小护住,暂扣押保护起来留作后手。
这大片的楼台苑囿空了出来,临时征集医士和工匠,用作收治病人的地方。
韩烈一进去,便见医士匠工们缩作一堆。
天上‘神影’点头,认韩烈为意志代行者,他的声望具象化早已达到敬畏水平。
面对他的征召,在场的医士工匠都很是忐忑。
最终一个头发胡子白花花最老的老大夫走了出来。
韩烈领着这老大夫进入一避人处后,同老大夫耳语几句。
老大夫神色变幻数次,捻须不语。
见状韩烈问:“可有为难之处?”
谁料老大夫突然摇头:“上神所说的工具,其实有。”
此言一出,不仅韩烈,旁听的秦璎都是一愣。
老大夫苦笑看韩烈:“韩大人从雒阳来,有所不知。”
“云武郡地处西北,百姓以粟、黍、麦为食,贵人们却喜食犬羊,长此以往......难免有些大便不利的毛病。”
云武郡气候干燥降水少,百姓吃糠咽菜,但爱吃肉食的贵人们,就很容易患点便秘的小毛病。
除了服药内调,贵人们也有珍贵的外用药。
“韩大人是玉衡军士卒,理应晓得油灵蕈。”
听了老大夫的问话,韩烈微微一愣,旋即蹙眉沉思:“油灵蕈,春生于潮湿之地,只需轻微挤压即可分泌大量油脂。”
“油灵蕈清香独特,加之只有春季才生,是十分珍贵的食用油。”
听到这,老大夫点头又摇头:“韩大人不知,油灵蕈在我们这云武郡还有旁的用处。”
老大夫突然一撩袖摆,做了个比较粗俗但易懂的手势:“灌,通便!”
韩烈闻言默了。
雒阳备受追捧,用油灵蕈制成的春日宴似乎带上了点别的味。
箱子外的秦璎听得一愣一愣,又是一个她没听过的东西,这箱子世界的土特产倒是多。
老大夫最后那粗俗的手势有些毁形象,但好歹解决了工具问题。
他命药童取了一支灌油的竹筒来看。
这东西竹制尖头,跟大号的针筒没有太大区别。
只需命郡守府工匠紧急仿制百十根,足够用了。
珍贵的春生油灵蕈难寻,但上神能给一池子淹死人的开塞露。
又解决一事,秦璎看了看时间,外头已经快要天黑。
她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总不能一直跟这箱子耗着,赶紧完事该干嘛干嘛。
郡守府前庭祈雨的排场未撤,秦璎催促韩烈去烧一炷香。
韩烈手指捻香正要叩首,突然记起他还不知秦璎的神名,正要问时天已经黑下。
郡守府看守手里的长戈失手滑落。
“神,神......”
神又出现了!
他本想这么喊的,但后半句话哽在喉中,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尖叫一声。
因为,他看见神正朝着郡守府伸出手。
张开的五指阴影,笼罩了整个郡守府。
神,要毁灭郡守府?
郡兵连滚带爬跑开,却看见云层中探下一样东西。
一块像是上过浆般硬挺的巨布,卷成筒状正好悬在郡守府上方。
这巨布五颜六色,上面有比人高的字还有些画。
郡兵大字不识,哪认得出这种神界的字。
幸而,有识字的。
一个人影像是被狗追一般窜出。
花白头发散落的郡中李主簿,一改往常矜贵清高,疯了一样仰头看天。
“是上神启示!”
李主簿双目圆瞪,辨认那巨布上的极为规整玄妙的文字。
他想记录下来,奈何出来得急,无竹简无笔墨。
他心一横,一指张嘴仰头看天的郡兵:“你,过来!”
一脸憨直的郡兵看天又看他,立时摇头:“不去!”
李主簿往常用鼻子眼瞧他们这些郡兵,现在唤他过去必无好事。
被拒的李主簿气急,跳脚骂道:“混账东西!”
但郡兵不过来他也无法,最后只得一撩衣摆,撕下一截自己的里衣。
举着手指迟疑了一下,这才龇牙咧嘴咬下。
他本想以血记录,但怕疼没咬开,便又去瞪那郡兵。
憨直郡兵看他模样,晓得他要以血记录神文。
灵光一闪,走了过来。
见状李主簿还道他是来奉献鲜血,嘴上夸道:“算你识时务。”
下一秒,李主簿枯瘦的手被郡兵捏着,在长戈刀刃上一划。
李主簿的手指肚破开一个小孩嘴长的伤口,鲜血小喷泉似的呲出来。
憨直脸的郡兵还笑:“您不用谢我。”
李主簿面皮抖了两下,最终暗骂了一声。
“彼其娘之!”
他垂头,在撕下的米黄里衣上记录神文。
因巨布卷起加上角度问题,上边的字李主簿看不全,只勉强记下几个。
李主簿小孩嘬奶嘴一般,把冒血的手指头放在嘴里含着。
解读琢磨这些缺笔少划的字。
“重拾自信,一展......雄风?”